「少、少主!」
「少主醒了,你們幾個還楞著做什麼,快叫大夫啊。」坐在榻邊的阿凝,看見莫瀾信微微抽動的手指,和正緩緩睜開的眼睛,她一掃一夜未眠憔悴,欣慰地大聲叫喚著。
莫瀾信原先還覺得腦袋瓜子鈍鈍愣愣的,被阿凝在身邊這麼一喊,他耳畔被震地發麻,不過整個人倒又清醒幾分。
「我這是怎麼了?」莫瀾信皺眉,用冰涼的手指撫著痠痛的眉骨。
「您在祖屋昏倒了,額角又磕到了燭台,然後…就成這副樣子了。」阿凝慢吞吞地說。
「……」莫瀾信的眉頭舒展開來,背靠著床板,面無表情地盯著梁柱。
一邊瞅著少主這副深思的模樣,阿凝一邊猶豫著要不要把林三小姐幹的事情和他說。不待她做出決定,她便聽到莫瀾信淡淡地開口。
「有話就說。」莫瀾信頭也沒轉地說。
「那晚是林家三小姐聽到了祖屋的動靜後,把您......抱了出來,而且她還給您買了四時錦,說是可以安神助養氣的。」阿凝說完這一整串話後,不禁小小地吐了口氣,而後又默默瞥了莫瀾信一眼。
「她現在在哪兒?」
「在院子裡練槍呢。」阿凝答地順口,因為她在林婕身邊安插了人,在林婕送完四時錦後,她便休憩了整整一日,之後便開始卯時起來,定時看兵書、練槍的生活,一日都不從懈怠,剛剛又有來人說了林三此時正在練槍。
「你現在過去,等她練完了,請她到我這兒。」莫瀾信揮手趕走阿凝。
「是。」
林婕剛練完槍,細密的汗珠便佈滿了她的頸部和額頭。待她站定,她便趕緊用衣袖擦了擦,畢竟大冬天的,這冷風一吹便容易寒氣入體,她用眼角瞥了瞥院門口,只見那個叫阿凝的小侍女鬼鬼祟祟地藏在木門後好一陣了。
「阿凝姑娘,有何貴幹?」林三倒也懶地和她斡旋什麼,於是直接朝著院門口喊了句。
聽到自己的名字,阿凝看起來似是被嚇了一跳,接著又雄糾糾地走出來,一臉神氣地讓林婕和她去見莫瀾信。
林婕沒啥理由拒絕便跟著去了,一路上她們倆什麼話都沒說,不過阿凝還是一直悄摸摸地、自以為無人發現地時不時偷瞄著林三。林三無視了她的打量,只是在思索著莫瀾信找她做什麼。
到了莫瀾信休息的地方後,阿凝便自覺地闔上門、默默退了出去。
「莫少爺的身子可好些了?」林三站在門口,看了看已經起身坐在書桌後的莫瀾信。
「好些了,多謝三小姐救命之恩。」莫瀾信站起、抱拳躬身。
「不謝。不過那次權宜之下進了祖屋,實在冒犯,小女失禮了。」林婕回了一禮。
「無妨。對了,我有一樣東西要交給三小姐。」莫瀾信攬過筆山旁放置的精緻的木匣子,走近林婕,將那東西遞給了她。
「這是母親說過要留給未來兒媳的。」林婕頓了一下,默默接了過來。沉甸甸的盒子,上面雕著兩隻交頸的鴛鴦,裡面大抵是放了什麼珍貴的首飾,這重量莫名地使林婕感到一陣胸悶,她想把它還回去,但一時間又想不到什麼理由。
莫瀾信看見林婕順從地接過匣子後,嘴角微微揚起一道不易察覺的弧度。
「今日是冬至,不知是否有幸可與小姐一同用晚膳?」莫瀾信低頭朝著比他矮一頭的林婕輕聲詢問。林婕抬頭與莫瀾信的眼睛撞了個正著,兩人對視了一番,斜眼間,林婕又瞥見他額角上的紗布,她不禁嘆了口氣、不好拒絕,於是應聲答應。
答應完,林婕便退了一步,和莫瀾信拉開了點距離,之後便趕緊告退,揣著木匣子、匆匆跑回院子裡。
正巧林婕回來時,瞧見了正在院子石桌前下棋的兩位兄長,她默默地把木匣子往懷裡攏了攏,不想讓他們發現,但她走到半路便被大哥叫住了。
「妳懷裡抱著什麼?」林確放下一枚黑子,淡定地出聲把自家妹妹釘在了原地。
「莫瀾信給的匣子。」說完,林婕沒等人再開口便衝回房間裡。
看見林婕離開後,在院門外等著的阿凝又默默走道回莫瀾信的書房內。
「少爺,有一事我方才忘了告訴您。」
「何事?」
「林三小姐說過咱們莫府的大夫心細非常。」
「是嘛。阿凝,妳只需知道林婕未來便是我的妻、莫家的主母。這莫家的事我會與她好好說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