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潘朵拉邀請
林奕凡站在門前，手指懸停在通訊鍵上，停頓了整整十秒。這份提案甜美得像毒果，足以讓任何研究員為之瘋狂。但他猶豫了。
腦中念頭閃爍——
她遲早會知道。與其讓她從別人那裡聽說，不如由我親手奉上；她不會怪我，只會冷靜地衡量這份情報的價值；我必須把所有資訊都交給她，她才有辦法做出最有效的判斷。我只是傳遞訊息，不參與決策。
但，這份意向書真的可信嗎？
他手中的文件，如同一封能顛覆秩序的邀請，而他自己，則像個準備打開潘朵拉盒子的信使。
有那麼一瞬，他差點轉身離開。但一個難以壓抑的念頭從心底竄出：
——我想看她，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這不只是好奇，更像是一種帶著微妙惡意的渴望。
像是在凝視一場無法預測的實驗——當野心與無限資源相撞，這個女人……會變成什麼？
我怕她走得太遠，可我更怕……我失去她的信任。
他終於按下通訊鍵，語音平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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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中心-夏知律的辦公室
在林奕凡發出通訊請求並獲准後，辦公室大門靜默地向兩側滑開。他踏入時步伐異常輕緩，帶著一種刻意的謹慎，彷彿走進一處禁忌之地。
他雙手捧著文件夾，神情複雜，如同握著一塊尚未辨明是寶石還是炸藥的原礦，期待與不安交織。
「夏博士，」他低聲開口，語氣間藏著壓抑的激動與小心翼翼，「有一個背景極其特殊的潛在投資方，透過最高等級的保密通道，正式提出合作洽談。」
「他們在提案中明確表示，已透過某些……特殊渠道，掌握了我們在『生物腦意識移轉』領域的部分核心成果。包括佐藤維克托那起極具指標性的案例，以及其他尚未公開，卻已在特定圈層掀起波瀾的應用。他們認為，我們目前的技術水準，已遠超所有既有系統，不論公開還是未公開的。」
夏知律依舊低頭檢閱資料，彷彿對他話中的份量毫無反應。
「他們……」林奕凡語調更低，像被某句話燙傷似地吞了口口水：「他們提出了一份，從任何角度來看，都非常、非常難以拒絕的深度合作條件。」
這種「非常、非常」的字眼，極少從他話語中出現。
終於，夏知律慢條斯理地抬起頭，語氣平淡：「什麼條件？」
林奕凡將文件夾小心放上桌，語調平穩，卻明顯帶著壓力：「資金無上限，金額遠超我們原先預期。他們保證五年、甚至十年內，不會有任何經費問題。資金撥付與使用權限，將完全獨立於所有技研監管機構。」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沉了幾分：「更關鍵的是，他們承諾將為『創世紀』計畫、您本人及團隊，提供最高等級的法律豁免與人身安全保障。」
「法律保障？」夏知律微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興味。
「是的。」林奕凡點頭，身體微微前傾，彷彿即將揭示一項可以撼動規則的秘密。他壓低聲音，幾乎像耳語：「他們願意全面規避所有法律風險，涵蓋實驗階段及更深層的作業。若出現極端情況，他們甚至可為您與核心人員啟動隱密庇護機制。」
他視線鎖定她，語氣謹慎：「他們還明確指出，若我們願意將『創世紀』的衍生技術，應用於他們特定戰略方向——像是針對高風險人格的介入干預、應變任務導向的意識訓練模組，或極端環境下的行為自動化與判斷重構系統……他們將無條件提供機密級資源支持。」
說到這裡，他語速放緩，顯然在斟酌字句：「代價是——數據共享權與技術成果的優先使用權。」
夏知律指尖輕輕敲著桌面，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倒是會算得很清楚。還有呢？」
「他們建議……」林奕凡如實回報，聲音中不自覺浮現一絲艱澀與遲疑。「可以階段性、選擇性地對外釋出部分較成熟、也較不易引發恐慌的技術。像是用於治療阿茲海默症、帕金森症等神經退化疾病，或提升政府在極端災害與大型恐攻下的應變效率與個體存活率。」
他吸了口氣，語氣略微沉重：「他們指出，這些技術一旦以『公共安全與醫療創新』為名進入政策視野，他們可以協助在多個法規灰區推動特殊條款的修訂與鬆綁。」
略頓一下後，他接著補充：「據他們說法，目前已有合作智庫與政策顧問團隊，在多國進行立法風向評估與媒體路徑佈局。只要我們開綠燈，他們能為我們打造一個『民眾接受度高、官僚阻力低』的技術合法化過程。」
「——他們不只是建議，而是給了一套現成的路線圖，甚至連對應的議員名單、立法時程與媒體風向稿都準備好了。」
他話鋒一轉，變得格外凝重：
「但夏博士，我必須誠實提出一個……也許尚未成熟，卻無法忽視的風險。」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地嚴肅，聲線壓得更低：
「若我們真的接受這份優渥到近乎『引狼入室』的合作，目前與我們保持獨家協議的D集團，特別是那位以手段狠辣著稱的佐藤先生……恐怕會將此視為對其核心利益的重大挑釁。」
他喉結微動，聲音低沉如夜：「D集團的風格，您比我清楚。間諜滲透、法律操控、物理清除……一旦他們意識到我們轉向，這場衝突恐將無可避免，甚至可能蔓延至全球層級。」
他緊咬牙關，補上最後一句：「這將把『創世紀』計畫，提前暴露在野心家與情報機構的獵殺視野中，毫無退路。」
夏知律沉默起身，走向窗前。她背對著他，凝視遠方，語氣冷冽而自信：
「D集團？佐藤那老狐狸，還有他那盤根錯節的帝國……你知道有多少人等著看他摔下來？現在這時候，他還敢挑起另一個秩序的戰火？」
林奕凡直視她的背影，語氣沉重：「我不排除這個可能性。D集團從來不講和氣。」
她轉過身來，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D集團的反應，不在我們的考量範圍內。主導權，永遠在我們手中。」
「不過，關於那份所謂的『法律保障』……倒是值得與我們的新朋友，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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