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真沒用」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逼近南瓜馬車變回原形的午夜。
不知不覺，我已經在 Gay Bar 待了一個半小時，卻連一句話都沒說出口。手中的薑汁汽水早就沒了氣，連冰塊也快融成一灘水。我慢慢地朝門口移動，或者更準確地說—朝他的方向靠近。
他身邊圍了一群人，氣氛熱絡，卻沒有誰刻意展現佔有欲。他們的對話裡流露著一種曖昧，像朋友，又不只是朋友。我有些嫉妒，但更怨自己太過孤僻，無法自然地融入這樣的場域。
我忍不住再靠近了一點，敲敲來到他的身後。
「可以問你一個比較私人的問題嗎?」
「好啊，問吧。」
「你現在有在約砲嗎？」
「現在啊~現在比較想要的是那種可以約會的關係，下班一起吃飯、看電影，週末一起去聽演唱會。」
就在這時，我聽到了他與身旁陌生人的對話。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點愉悅，卻讓我心猛然一震。我在心裡默默喊道：「沒錯！這不就是我想要的嗎？果然，男同志還是有愛情的！」
突然意識到自己站得太近，我正準備退開，他忽然轉過身，和我四目相對。
他的眼神帶著一點疑惑，很快便柔和下來。他用那雙乾淨又令人難以抗拒的眼睛看著我，輕輕地問：「你一個人嗎？」
我愣了一下，下一秒，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了他。
他顯然有點錯愕，但沒有推開我。
我抱了幾秒才回過神來，趕緊禮貌性地問候:「我可以抱你嗎?」意識到自己的唐突，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鬆開手，低聲說：「因為我一個人在這裡待太久了，有點害怕。」
「看得出來。我剛剛就注意到你站在那邊很久了，表情很凝重，好像有很多心事。」他點點頭說。
「對啊，因為我一個人來，沒人可以聊天……所以，看到你主動跟我說話，真的很開心。」他聽完笑得更燦爛了，接著拉了幾個朋友，熱情地介紹：「來認識一下吧，他們都很好相處！」
他的朋友們果然很健談，甚至熱情地向我分享 Gay Bar 的「生態知識」—哪家的調酒最好喝、哪一天是綑綁之夜，關於暗房的秘密。我聽得出神，努力消化這些對我而言完全陌生的資訊。
然而，當我回過神，他卻已經不知何時消失在人群中。
午夜 12 點，我落下了玻璃鞋。
時間越晚，我的疲憊感逐漸襲來，開始思考是不是該離開了。今天的目標算是達成了，至少我和他聊了幾句（真的只是幾句），不算太差。但整個晚上，我還是覺得有些遺憾......如果我們能再多聊一點就好了。
正準備離開時，我在人群中再次看到他。
他站在舞池不遠處，低頭滑著手機。
我走過去，淡淡地說：「我要走了。」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眉毛微微挑起：「這麼早？這裡越晚越好玩啊！」
我笑了笑，隨口編個理由：「還沒吃晚飯，有點餓了。」
「這樣啊，那我只好送你上樓了。」
我緊跟在他身後。他每向前一步，身邊的人便微微退開一步，讓出一條路。周圍的喧囂與我無關，我的視線裡，只有他的背影。
終於，我們走到了地下室的出又，他奮力推開大門，一陣冷風立刻迎面而來，讓人清醒了不少。
「可以問你在哪裡工作嗎?」
「我在飯店做行政。」
「哪間飯店?可以說嗎?」
「晶華。」
「天啊，那在我家附近耶!那裡一晚房價真的不便宜吧?」我真心地想著。
「是啊，我們都住不起。」他笑了笑，話鋒一轉，「所以，之後下班可以一起吃飯啊。」
聽到這句話，我愣住了幾秒，然後點了點頭。
我笑了，輕輕地抱住他，這一次，心裡很平靜，甚至有些暖意。
那晚，我清醒地騎著腳踏車回家，腦中卻反覆回放著那句話—
「我們下班可以一起吃飯。」
直到等紅燈的時候，我才猛然意識到—
「等等……他的名字是什麼？」
我懊惱地拍了拍額頭。
我們怎麼連換個 IG 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