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較於之前的紛紛擾擾,畢業前的日子可以說是平靜的嚇人,婉婷順利保送上了國立體大;悅彤也很拼的上了K大,但還是決定去舊金山念大學;本來以為皓陽會去考警察,結果因為男友反對,所以去了藝術大學念表演藝術,之後搞不好會在電視上看到他;而我呢也因為隼的介紹下認識了許多學者,大學部分直接跳級花一年就畢業了,現在是跟著其中一位教授研究超導體動能,也順便把我之前發表在網路上的小論文們都補完。
高中畢業典禮結束,司徒隼送我回家的路上。
夕陽將街道染上溫暖的金紅,車窗外的景色飛快倒退,風鈴木的粉色花朵在路邊輕輕飄落,如春日最後一場盛開的煙火。
司徒隼一手搭著方向盤,另一手隨意地撥了撥頭髮,側臉在餘光下顯得格外沉靜。他眼角餘光掃了一眼副駕駛座的林芷晴,她正低頭抱著畢業紀念冊,臉上有些發紅,不知是被夕陽染色,還是心思早已亂成一團。
「今天怎麼安靜?」司徒隼挑眉問,語氣懶洋洋的,像在試探她的情緒。
「哪有安靜,我只是……在回味畢業典禮啦。」林芷晴乾笑一聲,忽然像想到什麼似的抬起頭,語氣一轉,故作輕鬆地說:「對了對了,今天我哥告白你知道嗎?」
司徒隼一愣:「林亦宸?對象是……黃婉婷?」
她忍不住笑出聲,點點頭:「你沒看到她臉紅得像熟蝦,超好笑的啦。結果我哥還裝鎮定,硬是把『做我女朋友』說得像在談合約,真的笑死我了。」
司徒隼也笑了笑,沒說話。
「還有陳皓陽,畢業釦子事件你知道嗎?」她興致勃勃繼續說,「三個學妹圍著他跑,他居然真的跑去廁所關門躲起來,超怕的那種臉,我快笑到噴淚。」
「他不是怕蟑螂嗎?現在連少女都怕了?」司徒隼搖頭失笑,「他會不會畢業後直接搬到山上隱居啊?」
林芷晴笑得彎了腰,臉頰染著笑意,但話題說到這裡,她卻又忽然沉靜了下來。
車子拐進熟悉的街角,前方不遠處的小公園正盛開著風鈴木,整排樹梢披著一層粉紅色花海,風一吹,花瓣紛飛如雪。
司徒隼緩緩將車停靠在公園邊,小聲說:「要下車走走嗎?」
「嗯。」她幾乎是輕聲地答應。
兩人並肩走進公園,小徑鋪滿了風鈴木落下的花瓣,腳步踩過去會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陽光灑在樹影間,將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走到那棵開滿花的風鈴木下時,林芷晴終於停下腳步。她抬頭望著粉紅色的花海,有些猶豫地問:「……司徒隼,我們現在,算是什麼關係?」
她沒看他,眼神落在搖曳的花瓣上,聲音輕得像怕一出口就會被風帶走。
司徒隼看著她,沒立刻回答,只是靜靜地站在她身旁。風拂過,花瓣悄然落在兩人肩頭,染上一層溫柔的氣息。
過了幾秒,她突然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般吸了口氣,低聲問道:「……那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司徒隼挑眉,嘴角彎起一點不明的弧度,語氣平靜卻帶著幾分肯定:「有啊。」
林芷晴的心忽然一沉,臉上的笑意瞬間淡去。她低下頭,視線定定地看著腳下的花瓣,像是下一秒就要隨風一起被吹走的那種脆弱。
「哦……是、是這樣啊……」她強擠出一點聲音,卻掩不住語氣裡的失落。
司徒隼忍不住笑了,輕輕開口:「我喜歡的人……就站在我眼前。」
林芷晴怔住,猛然抬頭,雙眼瞪得又圓又大。
「你、你說什麼?」
他笑得更加燦爛,一步步靠近她,然後在她面前停下,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她。
「林芷晴,從我們還是小孩子的時候,我就知道妳和別人不一樣。妳總是倔強、認真,有時又可愛得讓人沒轍。後來我們一起長大,我才發現,我根本沒辦法把目光從妳身上移開。」
他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忽然變得認真又柔和:「所以,妳願意成為我女朋友嗎?」
林芷晴呆呆地望著他,臉頰迅速染上一層濃濃的紅霞。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得這麼自然……」她小聲地咕噥,眼睛卻亮得像夜空中的星星。
「那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司徒隼伸出手,掌心朝上,靜靜等著她的回答。
林芷晴咬著唇,最後忍不住笑出聲,輕輕把手放進他的掌心。
「……我願意。」
司徒隼站在她面前,低頭看她許久,忽然笑了。
「原來妳也會害羞啊,我還以為妳一直在轉移話題。」
林芷晴紅著臉睨了他一眼:「我哪有……」
「有啊,從妳哥開始,再扯到皓陽,話題拋得滿天飛。」
他伸手握住她的指尖,「現在,我們是情侶了,從這一刻開始。」
她怔住了一瞬,接著才緩緩露出微笑。
「你說的喔,不准反悔。」
「妳也不准再亂說我喜歡別人了。」他低頭,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語氣輕柔卻堅定。
風鈴木花瓣一陣輕飄,像替這對遲來的戀人送上最溫柔的祝福。
***
傍晚時分,天色尚未全暗,林家的客廳亮著柔和的燈光,瀰漫著燉湯的香氣。林芷晴一踏進家門,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見林媽媽的聲音從廚房飄了出來——
「是誰送妳回來的啊?司徒隼嗎?」
芷晴愣了一下,小聲答:「嗯……對。」
林媽媽擦著手走出廚房,一看到門邊站得端正的司徒隼,立刻笑開:「哎呀,小隼,好久不見。高三之後妳就忙著畢業的事,他還時不時來家裡吃飯,怎麼現在反倒生疏了?」
「阿姨好。」司徒隼微微鞠躬,聲音穩定有禮,「最近比較忙,沒能常來打擾。」
「唉,你哪是打擾,我早就當你是半個兒子看待了。」林媽媽轉頭看女兒,笑意滿滿,「不過我還以為你們早就在一起了,原來今天才確認啊?」
芷晴臉瞬間紅透,急忙撇開視線:「媽妳怎麼知道啦!」
「我從小就顧著妳到大,我會不知道?」林媽媽忍不住笑,語氣像是在拆穿又像是在祝福。
這時林爸爸從書房走出來,目光落在兩人身上,眼神不動聲色地掃了司徒隼一眼。「嗯……回來了。」
「爸。」芷晴立刻乖巧地打招呼,心裡卻咚咚直跳。
林爸爸點了點頭,看了司徒隼一眼:「你送芷晴回來?」
「是的,叔叔。」司徒隼站得筆直,語氣不卑不亢,「今天畢業典禮,我想親自送她回來。」
林爸爸沉默了一下,語氣低穩但不怒不笑:「你們……現在是男女朋友了?」
「是的。」司徒隼坦然回應。
林爸爸沒說話,走到沙發前坐下,慢悠悠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抬起眼:「我早就知道小晴對你有好感,一直等著看你什麼時候敢行動。既然你們確認了,那我也就明說——」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起來,「我女兒從小命不好,我跟她媽把她當命根子寵到大。你如果哪天讓她流一滴眼淚,我不會饒你。」
「爸——!」芷晴驚叫,臉紅到快冒煙。
司徒隼卻神情堅定,語氣一如既往地沉穩:「我不會讓她哭,叔叔。我發誓。」
林爸爸這才收回氣場,低聲哼了聲:「希望你說到做到。」
林媽媽在一旁翻了個白眼:「你別嚇人家小孩了啦,隼從小就護著芷晴,能讓她開心的,只有他這種人。」
司徒隼感受到林媽媽話語中的接納,不禁放鬆了些許,芷晴偷偷看了他一眼,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那一刻,他們不只是情侶的開始,也正式在家人眼中,從過去的青梅竹馬,成了彼此生命中真正的伴侶。
***
晚餐過後,林媽媽端著兩杯熱牛奶敲了敲芷晴的房門。
「小晴,還沒睡吧?喝個熱的。」
芷晴從床上坐起來,接過牛奶,「謝謝媽。」
林媽媽在她床邊坐下,看著女兒臉上仍泛著的紅暈,忍不住笑了出聲。
「妳從小臉皮薄,現在談戀愛也害羞得不得了,早知道妳這麼在意他,當初應該早點幫妳製造機會才對。」
「媽~妳又來了!」芷晴把臉埋進被子裡,聲音悶悶地,「我那時候才不敢承認……」
林媽媽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妳知道嗎?你爸以前也是這樣,嘴硬得不得了,明明心疼我到不行,還總裝得像沒事。」
「真的嗎?」芷晴從被子裡探出頭來。
「不然妳以為妳是被誰影響成那麼別扭的性格?」林媽媽故意揶揄她,「妳們兩個小孩,從孤兒院分開時眼神裡都是彼此,分開的當下還在那依依不捨,沒想到多年後他還找到了妳。那個時候我跟妳爸就說,這兩人啊,遲早會在一起。」
芷晴捧著牛奶,輕聲說:「我有時候會想,會不會是因為我從小就依賴他太多……」
「小晴。」林媽媽的語氣忽然溫柔下來,「依賴和愛不衝突。妳在最脆弱的時候遇見他,他也在最孤單的時候拉著妳走過來。這樣的情感,比很多戀愛都來得珍貴。」
「……謝謝媽。」
「謝什麼?妳是我女兒,當然希望你幸福。只不過——」林媽媽語氣一轉,「要是真哪天吵架了,妳也不能光站在他那邊,知道嗎?」
芷晴忍不住笑了,「我才不會呢,我會回娘家投訴!」
母女倆笑成一團,這一夜的溫度,比牛奶還暖。
***
夜色已深,客廳的燈還亮著。
司徒隼走出廚房,正準備離開時,林爸爸坐在沙發上,抬眼看了他一眼,「隼,來,坐一下。」
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司徒隼沒有遲疑,靜靜坐到他對面。
林爸爸沒急著說話,只是將手中茶杯放在桌上,「我從你們高中相遇時就看得出來,小晴對你特別在意。」
「是我先黏著她的。」司徒隼回答得直接,「我知道她是我在這世界上,最不能失去的人。」
林爸爸微微點頭,語氣仍然平穩,「小晴是我們的命根子。你應該知道,從她從孤兒院回來,我和她媽媽有多麼擔心她會不會走不出那段經歷。」
「我知道。」司徒隼眼神堅定,「我一直在她身邊,是因為她也陪我走過了那些年。我沒想過會離開她。」
林爸爸看著他,神色不動,「你現在是學生,她也是。未來的路不會只靠感情能走得順利,你能給她什麼?」
「安全感,信任,還有一輩子都不會背叛她的承諾。」司徒隼語氣沒有一絲猶豫,「我不是什麼完美的人,也沒有顯赫的家世,但我知道我想守護她一輩子。」
沉默了幾秒。
林爸爸終於笑了一下,雖然很淡,卻是真心的。
「你知道嗎?我一直希望,有一天她能找到一個真正懂她、尊重她,也能讓她笑的男孩。」
他站起身,走到司徒隼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晴選了你,那我也選擇相信她的眼光。只是——」
他的語氣忽然嚴厲了些:「如果有一天她哭著回來,別說我不認識你。」
司徒隼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不會有那天的,伯父。」
林爸爸沒有再說話,只是轉身回房。沙發邊的茶水還冒著微微的熱氣,像極了這場看似冷靜,卻藏著溫度的對話。
***
當天,天氣微涼,夜空清澈,星星像是撒在天幕上的碎鑽,明亮而閃爍。司徒隼和林芷晴約好一起去天文館,這是他們第一次以正式的「情侶」身份約會,氣氛自然比以往更加微妙。
他們走進天文館的大廳,眼前是一個巨大的天球儀,四周環繞著各種天文望遠鏡,燈光昏暗,空氣中彷彿隱藏著一絲神秘的味道。芷晴的眼睛一亮,仰頭看向那個炫目的天球儀,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嘆:「好美,這裡就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司徒隼微微一笑,看著她被這片星空吸引的樣子,心中也不禁升起一股莫名的溫暖。他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喜歡就好。」
芷晴轉過頭看著他,卻突然有些害羞地低下頭,低語道:「今天,我們這樣的約會,是不是太……普通了點?」
「普通?」司徒隼挑了挑眉,語氣略帶戲謔,「要是這樣也算普通,那我以後就天天帶你來天文館,讓你覺得普通看看。」
芷晴微微一笑,然後又望向天球儀上的星座,「那你應該知道,這裡的星座是我們兩個最喜歡的吧?我記得你以前告訴過我,這個星座是象徵永恆的。」
司徒隼輕笑,「嗯,我記得,我也說過,無論什麼困難,我會陪你走下去,就像這些星星一樣,不管多遠,都會在那裡等著。」
芷晴感覺到心跳微微加速,腦海中浮現的,是那些曾經在雨天和他一起躲在屋簷下的回憶,還有他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給予的溫暖。
當他們走到觀星區,司徒隼停下腳步,指著望遠鏡旁的星座圖,細心解釋著其中一個星座的起源與傳說。林芷晴聽得津津有味,眼睛閃爍著好奇的光芒。她總是這麼認真、那麼可愛,讓司徒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她身上。
就在她專心聽著解釋的時候,司徒隼悄悄地靠近了她。他並沒有打擾她的專注,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心中不禁湧上了一股溫暖的情感。他輕輕抬起手,指尖劃過她的髮絲,然後再慢慢放下,目光隨之轉移到她的唇上。
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要親自感受這份悄無聲息的依賴,想要在這片星空下,給她一個屬於他們的印記。當她還在聚精會神地看著望遠鏡時,司徒隼靠近了她的耳邊,輕輕地、幾乎無聲地吻上了她的唇。
那一瞬間,林芷晴的身體微微一僵,然後瞪大了眼睛。她抬頭望向司徒隼,眼裡充滿了驚訝和不敢置信。司徒隼卻依然保持著微笑,他的眼神帶著些許的調皮,卻又帶著不容忽視的溫柔。
「你……你怎麼……」林芷晴結結巴巴地問,臉上泛起一抹紅霞。
「我剛剛想告訴你一件事。」司徒隼微微低頭,對著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你讓我無法不想親吻你。」
林芷晴的心跳瞬間加速,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是話語卡在喉嚨裡,竟然說不出來。司徒隼的吻讓她完全沒有防備,而這份突如其來的情感讓她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驚喜和心跳。
她低下頭,不敢再看司徒隼的眼睛,臉紅得像是要燒起來。這一吻,輕柔卻又充滿力量,讓她的世界突然變得有些不一樣。
司徒隼則輕輕笑了笑,拉住她的手,語氣依舊溫柔:「有時候,做自己想做的事,比說出來要簡單。」
林芷晴只覺得心跳越來越快,腦袋卻一片空白,她抬頭看著他,終於找回了一些語言的能力,「可是……你不怕我討厭你嗎?」
司徒隼輕輕搖頭,「我不怕,因為我知道,妳從來不會討厭我。」
他的語氣如此確定,像是一種對兩人之間感情的無限信任。林芷晴的心再次顫抖了一下,她低頭微笑,感受到那份溫暖像是從心底蔓延開來。
在這片寧靜的星空下,兩人再也無需多言,彼此的眼神已經足夠表達一切。
***
那天,林芷晴一如既往地準時準備好,打算和司徒隼一起共進晚餐。她滿心期待著與司徒隼共享的時光,期待著那份難得的寧靜和甜蜜。走出公寓樓時,芷晴突然看到司徒隼的車停在不遠處,她微微一笑,準備上前打招呼。可是,當她靠近時,她的步伐卻突然停了下來。
司徒隼正從車上走下來,旁邊跟著一位她不認識的美女。那位女人的穿著十分引人注目,姿態優雅且充滿魅力。林芷晴站在不遠處,心跳不禁加速。她看到司徒隼輕輕地低頭對那位女性微笑,兩人之間有著不容忽視的親密感。那位女人像是對司徒隼有著某種熟悉的依賴,甚至還輕輕地靠近他,似乎是在開玩笑地說著什麼,讓司徒隼的嘴角微微上揚。
芷晴的心瞬間像是被重重地擠壓了一下,情緒掙扎著,卻強迫自己保持冷靜。她定了定神,對自己說:“也許是我看錯了。”然而,不論她如何告訴自己這只是誤會,她的心中卻無法抑制那份不安與疑惑。
她迅速轉身離開,心中混亂不已,駐足在回家的路上,彷彿所有的街景都變得模糊。回到家後,芷晴無法再壓抑心中的疑慮,直接撥通了閨密婉婷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黃婉婷的聲音帶著些許驚訝:“怎麼了?有什麼事這麼急?”
“婉婉,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林芷晴的語氣顯得有些低沉,“我剛才看到隼和一個女人一起出現,他們看起來非常親密…我心裡很不安,但又不想自己多想。”
黃婉婷聽到這裡,立刻嚴肅起來:“什麼意思?你是說他和別的女人走得這麼近?”她停了一會兒,語氣變得謹慎,“你確定你沒看錯?也許他真的是朋友啊。”
“我不確定。”芷晴的語氣中帶著無奈,“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們才剛確定關係一個月,他怎麼會…這樣?”
黃婉婷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聲說:“不過,你也不能單憑這一點就去懷疑他。或許真有什麼誤會,我建議你還是先冷靜下來,了解清楚真相。畢竟,如果他真的劈腿,這段感情對你來說不會有未來。”
林芷晴深吸了一口氣,心情複雜,“我知道…但如果真的是這樣,我該怎麼辦呢?”
黃婉婷試圖安慰她,“無論結果如何,最重要的是妳要為自己著想,了解真相,然後做出最好的決定。”
掛掉電話後,林芷晴靜靜地坐在客廳裡,眼神迷離,心中充滿了疑惑。她開始反思自己與司徒隼的這段感情,是否真的如此牢固,還是只是表面上的平靜。她知道,自己需要面對這一切,但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向司徒隼求證。
***
當晚的夜色如墨,城市的燈光柔和地灑在街道上,林芷晴和司徒隼並肩走在河堤邊,遠處的霓虹倒映在水面上,如夢似幻。司徒隼難得放下了冷冽的外殼,眼神裡只有她,像是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
他主動為她披上薄外套,手掌溫熱;她輕輕皺眉,他立刻察覺,語氣低柔地問:「冷嗎?還要不要去吃點熱的?」
芷晴看著他,心裡微微一顫。她知道他向來不善表達,但這樣細膩的照顧,讓她幾乎要被感動淹沒。她嘴角揚起一抹笑,卻壓不下心底的陰影。
那天的畫面又浮現在她腦海──他站在車門旁,與那位陌生女子靠得那麼近,那抹若有似無的微笑,現在回想起來,竟與此刻他的溫柔神情有幾分相似。
她的笑意僵住了些許,腳步也慢了下來。司徒隼注意到,轉頭望她一眼,低聲問:「怎麼了?」
林芷晴搖頭,裝作若無其事:「沒有啊,就是有點累。」
「我背你走一段?」他眉眼柔和,語氣卻認真。
「神經喔……」她笑著回話,但語尾有些飄,像心虛地迴避。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語氣中有著溫柔的責備:「你最近壓力太大了,該讓自己放鬆一下。」
芷晴低下頭,眼神閃爍。她想說出口——想問那天的事,想確認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但每當對上他這樣溫柔深情的眼神,那個問題就像被卡在喉嚨一樣,怎麼也說不出來。
「你怎麼一直不看我?」司徒隼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站到她面前,眉頭輕蹙,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
林芷晴一愣,抬頭對上他那雙總是沉靜如夜的眼睛,心跳慢了一拍。她張了張嘴,最終卻只吐出一句:「你真的……沒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嗎?」
司徒隼的眼神微不可察地一沉,下一秒便輕聲反問:「你在懷疑我?」
氣氛瞬間凝結。林芷晴的心跳亂了節拍,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她低下頭,語氣有些不穩:「我只是……不想自己太天真。」
司徒隼沒有立刻回答,只是盯著她看了幾秒,隨後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心微涼卻堅定:「芷晴,如果有一天你覺得我做錯了什麼,可以直接問我,不用自己一個人亂想。只要你願意信我,我不會讓你後悔。」
他的語氣沉穩,甚至有些嚴肅,不像平時那樣溫柔,卻更有說服力。
林芷晴被他緊握著手,心中卻依然動搖。她想相信他,可是那個畫面揮之不去。她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回握他的手,眼神深處多了一層迷霧。
——這一夜,他們依舊並肩走完了整段河堤,但在林芷晴心中,那道縫隙已悄然產生,縫隙裡藏著疑問、恐懼與一絲說不出口的不安。
是否要揭開真相,還是繼續選擇相信,林芷晴尚未找到答案。
***
林芷晴站在司徒隼辦公室門口,敲門聲剛落,一道清亮的女聲便先響起:「進來。」
她推門而入,原本只是例行公事地打算取走教授需要的資料,卻在看清房內景象的瞬間,腳步猛地一頓。
那個女人。
就是那天在街頭,從司徒隼車上下來的那位女子。此刻正優雅地坐在辦公室的深色皮沙發上,雙腿交疊,一身乾練套裝,氣場十足,正懷著饒有興味的眼神打量著她。
「芷晴?」司徒隼從辦公桌後抬起頭,臉上露出意外又柔和的笑意,「你怎麼來了?」
林芷晴遲疑了半秒才走近幾步,盡力維持語氣平穩:「教授讓我來拿你那邊的研究資料。」
「我整理好了,等等給妳。」他語氣自然,眼神仍帶著那份獨屬於她的柔情。接著,他站起身,為芷晴介紹坐在沙發上的女子:「這位是魏清悠,合作公司的董事長千金,最近幫忙接手部分合作案,今天剛好來了解業務流程。」
「你好。」魏清悠起身,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語氣輕快卻帶著某種不動聲色的優越感,「早就聽司徒提起過你了。」
林芷晴一怔,臉上的笑容僵了片刻,卻也迅速還以禮貌回應:「妳好。」
她想裝作鎮定,可指尖卻在輕微顫抖。司徒隼「提起她」這句話本應讓人安心,卻反而像一記敲響在心底的鈴聲,提醒她那天目睹的場景、心底積壓的不安並不是憑空而來。
魏清悠重新坐下,低頭翻閱桌上的文件,似乎全無敵意,但那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出的親密感卻讓芷晴難以忽視。她注意到魏清悠放在桌上的杯子是司徒隼慣常用的備客馬克杯、她坐的位置正對陽光、還有那張辦公桌邊放了一本筆記本,封面是她不曾見過的設計。
一切都顯得「自然」,卻過於熟稔。
司徒隼像是沒有察覺氣氛的微妙變化,拿起資料走向她,語氣如常:「你要的東西都在這裡。回去還需要我幫忙整理什麼,再跟我說。」
「好。」林芷晴接過資料,手卻下意識地捏緊了些。她沒有多說,只是點了點頭。
「我等下送妳下樓。」他補了一句。
「不用了,我自己下去就好。」她勉強一笑,語氣輕飄飄的,轉身離開時卻覺得空氣壓得她喘不過氣。
關上門的瞬間,她聽見裡頭傳來魏清悠低笑的一句話:「你女朋友看起來挺有趣的嘛。」
林芷晴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只是握緊手裡的資料,一字一句地在心中默念:
不要亂想。也許真的是公事。也許……真的是這樣。
但她知道,「也許」這兩個字,本身就是一種逃避。
***
夜色深沉,市中心高樓林立間的某間高級公寓燈火通明。魏清悠卸下白日的職場利落模樣,換上寬鬆的黑色吊帶長T與短褲,赤腳踩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一手拿著酒杯,另一手夾著一支煙,煙霧繚繞之間,她臉上的冷意才真正顯現。
她語氣慵懶,對著電話那頭說:「我已經進到他公司了,他確實對那女孩很上心,不過感情這種東西……一點點毒就夠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低沉的笑聲,是夏曼柔。她的聲音一如往昔——甜膩、溫柔、卻透著致命的冷酷:「司徒隼是個硬骨頭,但他有致命的弱點──就是林芷晴。只要你能破壞他們之間的信任,他就會失控。」
魏清悠斜倚在沙發上,抿了口酒,煙霧從唇間緩緩吐出:「說真的,我對他們的這段感情沒什麼興趣,不過既然是妳要的,報酬又不錯……我也樂得看戲。」
「你只是還沒見識過這對小情侶的可笑純情。」夏曼柔冷笑,「當年她的父母死得多麼乾脆,現在她過得越好,我就越想讓她知道,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公平過。」
魏清悠站起身,走向書架邊那張資料桌,手指輕敲著桌面,上頭放著一份厚厚的檔案,標題上清晰可見——林芷晴,調查報告。
她指尖劃過封面,像是在撫摸一件易碎的玩具:「妳放心,我會讓她親手摧毀自己與司徒隼的感情。只要她開始懷疑,裂痕就會自己擴大。」
「很好。」夏曼柔的語氣裡充滿滿足,「我們都知道,她的心越脆弱,就越容易操控。等這一步成功,我就能慢慢讓她失去一切,像她父母一樣。」
「那麼,下一步呢?」魏清悠吹了口煙霧,眼神如刀,「要我引她來查妳?還是直接挑起她對司徒隼的懷疑心?」
「兩者皆可。讓她一步步走進我為她設好的局裡。」夏曼柔語氣平穩,卻像是宣判。
魏清悠嘴角微勾:「了解,夏小姐。我可不會讓妳失望。」
掛斷電話後,房間陷入一片沉寂。魏清悠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萬家燈火,眼神無比冰冷。
——她會一點一點地,將那對戀人拉進深淵。不是因為仇恨,而是因為有人付得起代價。
***
午後的陽光斜灑進司徒企業總部的高層辦公室,玻璃帷幕將整個城市風景盡收眼底。辦公桌上的資料井然有序,空氣中瀰漫著一絲淡淡的檀香氣。
司徒隼坐在辦公椅上,眼神沉靜地盯著筆電螢幕,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他身上穿的是一貫的深灰西裝,袖口扣得嚴整,神情如同往常那般無懈可擊。
秘書高靖宇推門而入,關上門的動作幾乎無聲。他將一份資料夾輕放在桌上,站直身體,語氣平靜的說:「魏清悠的背景……表面沒問題,但太乾淨了,乾淨得不自然。」
司徒隼抬起眼,瞥了他一眼,語氣不疾不徐:「查不到,就說明她不是一個人。」
高靖宇點頭,露出微笑:「我請了悅彤幫忙,她現在人在舊金山,能動用的資源比我們這邊多。她那邊有人開始往魏清悠在美國的學歷與職歷查……她或許根本不是我們看到的那個樣子。」
「那就讓悅彤查,看她這顆棋子是誰下的。」司徒隼語氣冷靜,目光卻變得銳利。
高靖宇低聲說:「她最近出現在你面前的頻率太高了,也太刻意。你跟芷晴在一起的事,她應該早知道,但她總是用一種……挑釁又測試的方式在接近你。」
「她在試探。」司徒隼眼神微眯,語調如寒冰劃過,「但我們也在試她。我想看看,她到底想逼我露出什麼。」
「你不怕她對芷晴下手?」
司徒隼聞言,沉默片刻,語氣忽然變得低冷:「如果她敢動芷晴一根頭髮,哪怕只是一點情緒操控……我會讓她後悔從這個城市踏進來。」
高靖宇笑容更深邃,隨即輕聲道:「我會再調整一下你的行程,讓你和她的交集稍微自然點。但不管怎麼演,我都會盯緊她。」
「嗯。」司徒隼看著窗外,語氣忽然淡了下來:「越是這種笑得自然、說話得體的女人,越不是單純角色。這場戲,就讓她多演一點。」
高靖宇頓了頓,補充道:「悅彤那邊要一點時間。」
「她可以的。」司徒隼薄唇輕勾,似乎想到了什麼,「那丫頭,最擅長的就是摳爛人的假面。給她一條線,她就能把人整張網扯出來。」
辦公室陷入短暫沉默。陽光灑在桌上的文件上,也灑在那杯仍冒著熱氣的黑咖啡旁,而兩人已經把這場博弈,視作一盤即將收網的棋局。
他們不知道魏清悠的底,魏清悠也沒看清他們的局。
——這場對弈,才剛剛開始。
***
夜裡十點,司徒集團辦公大樓的燈火依然明亮。
高靖宇一手端著咖啡,一手點開了筆電螢幕上的加密視訊通訊。畫面出現的瞬間,是熟悉的一張冷艷臉孔,五官精緻,眼神銳利——蘇悅彤,背景是舊金山的景色與高樓光景,她的桌上堆著好幾份厚重資料,卻仍坐得一絲不苟,神色從容。
「美西那邊白天吧,還沒吃午餐?」高靖宇一開口,語氣帶著一貫的輕挑。
「你想聽資料還是想跟我聊飲食計畫?」蘇悅彤翻了個白眼,語調卻沒那麼冷淡。
「當然是兩個都想。」他微微笑了一下,眉目之間帶著懶散的調皮。
她皺了皺眉:「我查到一些東西,但都還需要再交叉比對。魏清悠在美國的學歷紀錄被人動過手腳,她的名字在一所社區大學的入學資料裡出現過,可是之後的轉學、就業經歷都接不上。」
高靖宇眼神一凜:「也就是說,她的『高學歷白領人設』很可能是假的。」
「嗯,目前看起來,她是空降進某間公司實習三個月後,突然被推薦到國際集團分部實習——那個推薦信來源不明。」她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抬起頭看他,「但你要是想聽全部,就得請我吃頓飯。」
「我立刻訂機票。」高靖宇毫不猶豫地回。
蘇悅彤挑眉,語氣淡淡:「你是這麼想見我?」
他眼神直直看向螢幕,語氣忽然認真:「我一直都想見你。」
蘇悅彤神情一滯,視線稍微偏開,語氣卻仍裝作不在意:「那你怎麼沒早點來?」
「你知道我為什麼沒來,妳每次見到我都像見到仇人。」
「你本來就煩。」她嘟囔一句,卻下意識拉了拉頭髮,掩飾自己唇角不小心微揚的弧度。
高靖宇沒戳破,笑得像只知道自己贏定了的狐狸:「那妳現在呢?還覺得我煩嗎?」
「看心情。」她說完,快速補了一句:「現在正事比較重要。」
通話結束後,畫面黯淡下來。
兩地時差,兩人立場不同,卻早已在一次次交鋒與默契中,牽起了某種說不清的情愫。
也許他們都知道,那句「我喜歡你」不該現在說出口,但遲早有一天,會說出口。
***
林芷晴提著早餐袋,腳步輕快。她一早就在巷口附近的手作早餐店排隊,特地買了司徒隼最愛的雞蛋起司可頌和黑咖啡。今天沒有預約、沒有告知,她只是想給他一個小驚喜。
剛拐進司徒企業總部旁的小巷,她忽然停下了腳步。
那輛她再熟悉不過的黑色車停在路邊。司徒隼正坐在駕駛座上,車窗半降,他的身側,是那張讓她近來夜夜疑惑的臉——魏清悠。
下一秒,魏清悠忽然湊前,毫無預兆地吻上了他的唇。
林芷晴整個人僵在原地。她想喊、想衝上去、想把那袋早餐砸過去,可是她什麼也做不到。她只覺得眼前一片發白,心跳混亂、呼吸困難。
她轉身想逃,卻腳步踉蹌,剛走到巷口,一道急促的煞車聲響起。
砰——!
「芷晴?!」司徒隼衝下車的瞬間眼睛瞪大,林芷晴躺在地上,額角血流如注。他腦中一片空白,撕裂的恐懼將他吞噬。
「叫救護車!」他對著保全狂吼,然後將她抱起,快步衝上自己的車,踩下油門直奔醫院。
一路上,她無聲地靠在他懷裡,手中還緊緊攥著那袋破碎的早餐袋。
他低聲喃喃:「對不起……芷晴……別嚇我……」
***
魏清悠從司徒隼車上被趕下來時,眼神毫無波動,甚至帶著一絲莫名的愉悅。
她站在路邊,目送司徒隼抱著芷晴衝上車,嘴角緩緩勾起。
「一個吻就夠了嗎?林芷晴,你到底能相信他多久?」
風揚起她額前碎髮,她掏出手機,相片已傳送完畢。
***
隔天,晨光從窗簾縫隙間照進來,林芷晴緩緩睜眼。病房內安靜得只剩儀器聲,她的頭還有些暈,剛想抬手,卻看見熟悉的背影坐在椅子上——司徒隼,一夜未睡,臉上寫滿憔悴與懊悔。
「你還來幹什麼?」她聲音顫抖,雙眼瞬間紅了。
司徒隼一震,抬頭:「芷晴,我——」
「滾出去!」她顫抖著怒吼,眼淚終於奪眶而出,「你不是有那個魏小姐陪著你嗎?你還來幹什麼?演戲給誰看?」
司徒隼還想開口,但她掙扎著坐起來,把枕頭朝他扔去。
「我親眼看到的……你還要騙我嗎?!」她哽咽,痛苦得幾乎喘不過氣,「我真的好傻……還帶早餐來給你……」
門忽然被推開,林媽媽走了進來,一看到司徒隼站在那,立刻上前護住女兒。
「隼,先出去吧,這裡我來處理。」
司徒隼看著芷晴滿臉淚水,嘴唇顫了又顫,最終一語不發,轉身離開。
林媽媽坐到病床邊,輕拍著女兒的背,柔聲問:「到底怎麼回事?那個女孩是誰?」
林芷晴咬著唇,顫聲將她看到的一切說了出來。
***
砰——!
司徒隼臉被狠狠一拳砸上,側頭倒退一步,嘴角瞬間滲血。
「你到底幹了什麼蠢事?讓芷晴變成這樣!」林亦宸怒不可遏,站在他辦公室中,眼神幾乎噬人。
「我可以解釋——」
「你要是還有一點良心,就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林亦宸冷聲道,「我警告你,從現在起,離我們家遠一點,芷晴已經受夠了!」
司徒隼沒有還手,只是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低聲道:「我沒碰過魏清悠,是她主動……那一吻我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但我知道,芷晴看到的不是藉口,是事實。」
林亦宸冷冷瞪著他:「不管你說什麼,她已經心碎了。」
說完,他重重甩門離去,留下司徒隼獨自站在那寂靜如墳的辦公室裡。
他握緊拳頭,眼神變得極冷。
魏清悠,你最好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
自從林芷晴從醫院回家後,整個林家彷彿被烏雲壟罩。
白天她像個機器人般沉默吃飯、無表情地點頭回應,晚上房門一關,整個人就像被封印在悲傷裡。
林亦宸好幾次經過她房門,都能聽見裡頭壓抑卻絕望的啜泣聲。他每次都停下腳步,手握門把卻最終放開。
「哥在這裡也做不了什麼了嗎……」他喃喃低語,眼底布滿血絲。
林媽媽也紅著眼眶坐在沙發上嘆氣:「他們才剛開始穩定,就出這種事……芷晴心裡怎麼受得了……」
林爸爸皺著眉,沒說話,但眼神裡寫滿無奈與心疼:「司徒隼那孩子不是壞人……可這次……唉……」
林亦宸忍了幾天,終於撐不下去。
他把黃婉婷約來家裡,一進門就直直看著她。
「我拜託妳,婷。」
他語氣低沉,手肘撐在膝蓋上,十指交握,「她現在根本無法相信任何人,尤其是司徒隼。她表面冷靜,內心卻快要崩潰……每天晚上都在房間裡哭,壓著嗓子不敢讓我們聽見……」
他頓了頓,聲音微顫:「我快要看不下去了。她整個人像要消失一樣……」
黃婉婷神情凝重,沒立刻說話,過了幾秒才點點頭:「我明白。芷晴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會陪她一起出國散心,也會幫你把那個男人擋在門外。」
林亦宸終於鬆了口氣,眼神多了點信任與感激。
「謝謝妳。她現在唯一還會聽的人,大概就只剩妳了。」
***
司徒隼站在人潮之外,一身黑衣,目光牢牢鎖在那道熟悉的背影。
林芷晴戴著墨鏡,神情淡漠,步伐穩定地朝登機門走去,黃婉婷緊跟在旁,如護衛般將她半擋在身後。而她另一側,則是陳皓陽,身穿淺色風衣,神色溫和,看起來像是出遊的親近朋友。
司徒隼看見那一幕,心頭狠狠一震。
他想上前,卻被黃婉婷銳利的眼神狠狠擋住。
「你別再讓她難過了。」黃婉婷冷聲說,語氣如冰,「這段時間,我們不想再見到你。」
陳皓陽也轉頭望向他,臉上是禮貌的淡笑,卻不含任何溫度。他沒說話,僅僅一個眼神,就足以傳達「別越界」的警告。
司徒隼嘴唇動了動,最終什麼也沒說,只能眼睜睜看著芷晴隨人潮消失在登機門。
但等轉過身、離開人潮之後,陳皓陽從口袋掏出手機,低聲說道:「人已經順利出發,預計今晚抵達檀香山飯店。」
電話另一端沉默片刻,司徒隼的聲音才壓著低沉傳來:「謝了。麻煩你在她身邊,幫我盯緊。魏清悠那邊我會處理。」
陳皓陽淡淡一笑:「她還是很抗拒你,我只能幫到這裡,剩下的——你自己努力。」
***
當晚,文件重重摔在黑色大理石桌上,發出沉悶巨響。
「她根本就是個空殼!」高靖宇冷聲開口,語氣壓抑卻狠戾,「資料全是造假,履歷、學歷、推薦信,連背景調查都是買通人做的。她是精心打造出來的假身份。」
司徒隼站在落地窗前,背影像鐵鑄般僵硬。
「她到底——是誰派來的?」他轉身,聲音低沉如獸吼,拳頭重重砸在桌面,玻璃杯碎裂,水流橫淌。
他一身黑衣,如同夜裡覓獵的猛獸,那雙瞳孔在燈光下宛如淬毒的金屬,怒意滾燙到幾乎要燒毀空氣。
「她讓芷晴受傷了。」他幾乎咬著牙說出每個字,「這筆帳,我會讓她連本帶利還回來。」
高靖宇則神情陰冷、如同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
「我還沒掌握到具體的幕後指使人,但她不可能是單獨行動。她背後,有組織、有錢、有目的。」他冷冷勾起嘴角,眼中閃過算計,「不過……既然她想玩,我們就陪她玩到底。」
他迅速點開筆電,啟動通訊系統,指節敲擊鍵盤毫不猶豫,像是在策動獵殺。
畫面接通,蘇悅彤出現在鏡頭另一端,身上還披著浴袍,濕髮滴水,神情帶著倦意與不耐。
「你知道現在是凌晨三點嗎?」
「出事了。」高靖宇語氣簡短如刀,將魏清悠設局、林芷晴出車禍的事一一道來。
話還沒說完,蘇悅彤的眼神已從迷糊轉為銳利,整個人像瞬間換了一個模式。
「我會加快調查,這女人不只是想拆散感情這麼簡單。」她冷聲說道,眼底閃著警惕,「她有明確目標,也許不止你們,整個司徒集團也在她計畫中。」
她的目光轉向司徒隼,神情罕見地嚴肅:「你要撐住。她現在離開你,不是因為不在乎,而是太在乎。別讓這種垃圾得逞。」
司徒隼沒有說話,只是死死盯著夜色中那片霓虹光影,雙拳緊握到泛白。
他的聲音終於低低響起,像從胸腔深處擠出來的低吼:
「我要她後悔進入我們的世界。」
***
窗外萬家燈火,城市夜色如沉默的劇場。魏清悠盤腿坐在沙發上,一身絲質睡衣,臉上敷著薄薄面膜,手裡端著一杯紅酒,嘴角帶著輕蔑的笑。
手機開著擴音,另一端傳來夏曼柔懶洋洋的聲音:「看來妳這次進展不錯?」
魏清悠得意一笑,聲音帶著戲謔與一絲驕矜:「不只是『不錯』,根本是輕而易舉。林芷晴現在跟司徒隼鬧翻出國散心,還拒絕聯絡。至於司徒隼嘛……他雖然表面冷硬,但眼神已經開始動搖。」
她抿了一口紅酒,斜倚著沙發,眼中閃著自信光芒。
「他現在對我防備雖在,但沒有完全排斥我。我偶爾試探,他沒有拒絕,甚至還讓我坐他的車。」她刻意拖長語氣,像是在享受這場遊戲帶來的快感,「妳說,這是不是比預期還要順利?」
電話那端沉默一瞬,接著夏曼柔輕笑一聲,語氣帶著一抹欣賞與陰狠:「不愧是我挑的人。芷晴當年能從我手裡逃過一劫,這次我看她還能逃到哪裡去。」
魏清悠眨了眨眼,語氣越發得意:「放心吧,妳要的不是讓她難過,而是徹底毀掉她不是嗎?我會一點一點讓她失去所有支撐,等她徹底崩潰那天,我會親手把她的碎片捧給妳看。」
「很好。」夏曼柔低聲說,「繼續套近他,把他所有的機密都挖出來,必要時……你知道該怎麼做。」
魏清悠輕輕笑出聲,拿起酒杯對著鏡中的自己輕碰,「我當然知道。誰叫林芷晴,偏偏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
霓虹燈閃爍的街頭,蘇悅彤一身黑風衣踏進一棟看似平凡的老建築。內部卻是另一番景象——安保森嚴,數據流閃動,一排排駭客與分析師埋首鍵盤,燈光冰冷,氣氛緊繃如臨作戰。
她快步走向櫃檯,將一份資料放上桌,語氣簡潔:「我需要這份資料的真實來源,特別是與『Ceres機構』的聯繫網。」
對方拿過資料,隨手翻看兩頁,眉頭瞬間一挑:「這名字很久沒出現了……妳從哪裡挖出來的?」
「從某人的假護照備份裡。」蘇悅彤語調冷淡,「還有她手機裡被刪掉的聯絡紀錄。」
幾小時後,觀察室內氣氛凝重。蘇悅彤站在玻璃前,望著主螢幕上跳出的多個交錯節點,臉色前所未有地冷硬。
身後腳步聲響起,高靖宇拉開風衣,疲憊地走進來,一邊揉著太平洋時差下的額角:「妳還真是跑得比誰都快。連睡都不睡?」
蘇悅彤沒回頭,只是遞上了一疊剛整理好的報告,語氣明快而壓抑著怒火:「看吧,不只Ceres。我們追蹤了金流,還有通訊記錄。」
她按下一鍵,螢幕上跳出一張熟悉的面孔。
「是她。」蘇悅彤語速變得銳利,「夏曼柔。這些年她藏得很好,但這次我們抓到了她與魏清悠之間的直接通訊與金錢來往——包括幫魏清悠洗白資料、設計假身份,還有……指示行動的錄音。」
高靖宇盯著畫面,神色瞬間冷下來,眉頭緊鎖:「我們一直以為魏清悠是棋手……結果她只是棋子。」
「真正的操盤手一直是夏曼柔。」蘇悅彤轉身看向他,眼神冷靜卻銳利,「她根本沒放棄復仇,這次不只想毀了芷晴,還準備滲透司徒企業,想讓他們兩個掉入地獄。」
她伸手點在螢幕的某個紅色節點:「這裡,是我們的突破口——香港的那間基金會。只要順著它,我們就能正式讓她曝光在陽光下。」
高靖宇嘴角勾起一抹銳利的笑,壓低聲音:「那就開始吧。」
他拿起手機撥了個號,語氣沉穩:「我們已經確認夏曼柔是幕後主使,準備進入收網階段。」
對面傳來司徒隼低沉的聲音:「很好。」
他們的獵物,終於浮出水面。
***
雷雨聲拍打著玻璃窗,彷彿替這場獵局敲響序曲。會議室內燈光冷白如霜,空氣凝結如冰。
司徒隼坐在長桌主位,一手翻動著魏清悠近幾週的活動行程,聲音低沉如夜雨:「她已經開始鬆懈。」
「昨天她又主動邀約,這次還說要幫我牽線拿下一份從新加坡來的大訂單。」他語氣淡然,眼神卻迸出凌厲殺意。「她以為自己已經走進我心裡。」
他緩緩站起身,修長手指在玻璃桌上敲了兩下,語調平穩,卻藏著刀鋒:「我們開始第二階段。」
助理立刻應聲:「我們已設下假帳戶,引導她接觸偽造的『高機密項目』,裡頭內嵌追蹤程式與識別碼。只要她一將資料外傳……我們就能鎖定證據。」
這時,會議室門被推開,一名身穿便服、氣場凌厲的男子踏入——刑警隊長秦淮琛,陳皓陽的男友,同時也是此次跨部門行動的警方負責人。
「警方那邊的小組已經就定位。」秦淮琛簡明扼要地回報,「我們會同步追蹤她手機與接收端伺服器,一旦資料交出去,直接啟動逮捕程序。」
他停頓了一下,看向司徒隼:「但你得確定她不會察覺,時間點必須精準。」
司徒隼目光冷冽如刃,嘴角浮起一抹毫無溫度的弧度:「她還沉浸在自己的勝利幻覺裡——現在,正是最脆弱的時候。」
***
魏清悠優雅地攪動咖啡,唇角勾著一抹滿足的笑意。
「他果然開始信任我了。」她低聲對電話那頭說,語氣裡藏不住得意,「連企業內部的『預備專案』資料都讓我看了。看來,再過不久,就能讓夏曼柔達成目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才傳來夏曼柔的聲音,幽冷而狡詐:「小心別太快得意,真正的大戲還沒開始。」
「放心。」魏清悠笑得更加自信,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早已踏進獵人的陷阱,成為一場反間劇的主角。
***
司徒隼站在窗邊,望著雨夜下的城市燈火。
「魏清悠只是門前的爪牙。」他冷聲道。
「我要的是——夏曼柔,連根拔起。」
室內燈光昏黃,窗外雨聲綿綿。司徒隼回到家坐在沙發上,手裡握著手機,螢幕上是一張張從陳皓陽那邊傳回來的照片——林芷晴在夏威夷的沙灘上開心地笑著,穿著簡單的白色洋裝,腳邊是湛藍的海浪。
他盯著照片許久,指尖微微顫抖,卻一動不動。那熟悉的笑容,曾經離他這麼近,現在卻遙不可及。
心口一陣悶痛。他伸手掩住臉,沉默地仰靠在沙發背上,眼神失焦。
「等這一切結束後……」他喃喃自語,聲音低得近乎聽不見,「我還有資格,再走進妳的世界嗎?」
他知道,等真相水落石出、所有陰謀清算完畢,他的戰場會只剩一個——那個他親手推開、卻無時無刻不想擁抱的人。
***
陽光灑落在木質躺椅上,林芷晴靠著毛巾枕輕輕閉眼,耳邊是海浪與椰樹搖曳的聲音,身邊不遠處傳來黃婉婷與陳皓陽在泳池打鬧的笑聲。
她的嘴角忍不住上揚,腦海裡閃過一個畫面——下次或許也能和司徒隼一起來這裡,他應該會喜歡這種有風有水的地方吧?
只是念頭才剛冒出,腦海裡卻突兀地浮現出那個畫面——魏清悠吻他時,她在巷口失神的瞬間。
心臟像被狠狠扯了一下,她猛地睜開眼,神情有些呆滯。
就在這時,一杯冰涼的椰子汁出現在眼前。
「欸,妳發什麼呆啊?」黃婉婷笑著說,坐到她旁邊,「來,補充水分。」
林芷晴接過,輕輕點頭:「謝啦……」
她低頭喝了一口,清甜的椰香在嘴裡擴散。她望向遠方蔚藍的海天線,深吸一口氣。
「算了……等回國再說吧。」
她壓下那些情緒,把身體再度往後靠進躺椅裡,試圖讓陽光曬暖那個尚未癒合的心口。
***
夜裡夏曼柔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外套,踩著高跟鞋走在新加坡濕滑的街道上。她剛從一場與政界要人的應酬中離開,臉上還留著滿意的微笑,彷彿又往上爬了一階。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還來不及反應,一個黑色布袋猛地從背後罩住她的頭!
「放開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她驚慌尖叫,但幾秒內就被拖進一輛早已等候的廂型車內。
車門砰然關上,緊接著是寂靜。
當布袋被扯下時,刺眼的燈光讓她一時睜不開眼。
眼前,一男一女站在灰色水泥牆下。
蘇悅彤身穿黑色皮衣,手插口袋,眼神冷得像刃。
高靖宇坐在桌旁,慢條斯理地點燃一根菸,煙霧在他眼前旋繞。
「夏曼柔,終於見面了,」他語氣淡漠,「歡迎加入這場審判。」
「你們這樣是非法拘禁!我會讓你們後悔——」
「別浪費力氣了,」蘇悅彤不耐煩地打斷,「我們有你過去七年的金流資料、與魏清悠的密訊、還有你透過Ceres轉運情報的證據——每一筆錢、每一封信,我們都有備份。」
高靖宇笑了,煙霧從他唇邊竄出,語氣如毒蛇般冷滑:「現在是你唯一能選擇的時候。合作,還是……我們把資料全送去國際調查組織,順便讓所有你合作過的政商人物都看到你的名字。」
「畢竟啊——」
蘇悅彤語氣沉了下來,眼神銳利如刃,「妳不是我們要的終點,但妳如果太吵,也會是第一個被處理的。」
夏曼柔臉色一寸寸發白,冷汗順著鬢角滑落。
***
魏清悠穿著一身紅色禮服,踩著高跟鞋走入車庫,手裡還拿著從司徒隼那「順利拿到的」機密資料。
她神情愉悅、步伐輕快,絲毫未察覺幾十米外,一台無聲滑動的黑色警車早已鎖定她的蹤跡。
突然,燈光全亮。
「警察!站住!」
魏清悠一怔,手中的文件瞬間滑落。
她轉身想逃,卻發現兩側已封鎖,一隊刑警迅速將她圍住。為首的是陳皓陽的男友,刑警隊隊長——秦淮琛。
「魏清悠,你涉嫌竊取企業機密與詐騙、共謀非法組織滲透,請你配合調查。」秦淮琛聲音冷峻,「你所有的行動,早就在監控之下。」
魏清悠臉色瞬間蒼白,咬牙想強辯,但下一秒,銀色手銬已扣上她的手腕。
遠處,司徒隼站在停車場入口,目光冷靜如鋼,低聲吐出一句話:
「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