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收穫?」聽著他激動的聲音,我詫異的復述著他的話語。
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有讓他特別提出來報告的事情?
「對呀,保證你聽了之後也會跟我一樣高興的。」阿虎哥自信滿滿的保證道。「什麼收穫?快說。」我的好奇心被勾起,身體不自覺地向前傾。
阿虎哥神秘地笑了笑,壓低聲音道:「我們發現莊家的人在跟蹤厲家的人。」
「什麼?」這個消息確實讓我震驚:「莊家也在監視厲家?」
「沒錯。」阿虎哥得意地笑道:「這個消息不錯吧?」
被阿虎哥得意的聲音打斷,我也突然冷靜了下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我漏掉的地方,必須找出其中的問題,不然我們也可能吃虧。
「詳細說說吧,這裡面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我瞬間提高了自己的專注力,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也沒什麼。」阿虎哥不在意的笑了笑,這才滿悠悠的解釋道:「我們的人在盯哨的時候,發現了他們私下接觸的情況後就報了上來。我呢,就想著多抓點消息,畢竟你昨天才說了要小心,所以兩邊都讓人盯著啦。」
說到一半,他故意頓了頓,賣足了關子後,這才像是誇耀著自己的功績一般笑著說:「你知道結果怎麼樣嗎?我們的人竟然看到莊氏在厲家的人走後,分別派了至少有三批人手跟了上去。」
「最少三批?」對這樣的部屬,我除了意外之外,還感到了些許詫異。
果然,這其中一定有古怪,一般的企業也不是用這種方法來進行跟蹤的吧……
正當我感覺蹊蹺的時候,阿虎哥的聲音傳了過來:「對,而且對方多半還是專業的。」
「專業?」我愣了一下,聽著阿虎哥斬釘截鐵的發言,有些狐疑的問道:「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三組專業人員,採取交替監控模式,你就說這手法夠不夠專業吧?」
聽到這裡,我也不由得凝眉思索,迅速評估各種可能性。莊家對厲家代表的監視背後有何戰略考量?他們究竟在策劃什麼行動?又或者……是相反?
「如何?這消息有沒有幫到你?」
才思考到一半,阿虎哥那邊的干擾讓我不得不停了下來,但因為這條消息的重要性,我還是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不確定,我也還在思考,不過這條消息的確很有用,謝了。」該給的情緒價值我還是會給到位的,隨口回了一句之後,我才又繼續考慮著剛才阿虎哥說的消息。
思考途中,我又分心問了句:「話說……你能確認那確實是莊家的人員?」
「嘿,就知道你小子會擔心這個。」像是早有預料般,阿虎哥得意的開口。
「所以?」沒有在意他那得意洋洋的態度,我直奔主題。
「毫無疑問。」阿虎哥語氣堅定:「聽到這件事的時候,我就派人去核實了,好在,我們的人辨認出其中幾位是跟莊氏企業有多年合作的徵信社資深成員,保證萬無一失。」
「……嗯。」沉吟了一會後,我繼續開口:「只有這樣嗎?說服力可能有點不夠。」
當然,如果只是說間接的證據,光是這樣已經可以說明很多事情了,但是凡事求穩的我,不願意漏掉任何一絲蛛絲馬跡。
不過,光是因為確認莊氏這邊在追查厲家的人手,就意味著莊家與厲家之間的關係可能遠比表面所見複雜。
「依你判斷,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我試探性地問道。
雖然我還沒找出其中的關連性,但或許長年浸淫在黑社會裡的阿虎哥會有不同的見解也說不定。
阿虎哥語帶曖昧的暗示:「不清楚,但我推測莊家可能對『我們』同樣懷有興趣。」
我們……嗎?這個詞倒是用的很巧妙,可以指我,也可以用來表示芷韻,或者是全部,又或者還有其他的什麼。
「有幾分道理。」我十分贊同的附和道。
「或者還有一個可能性!」阿虎哥緩慢地提出假設。
「喔?是什麼?」我饒有興致的反問。
阿虎哥嚴肅道:「有沒有可能,莊家的目的是厲家?」
「這!」我震驚的無話可說,但說句實話,這個假設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他們是上下級的關係,莊瑞一直都聽從厲家明,但如果莊瑞不這麼想了呢?是不是表示兩者間的情況也不是如我猜測的那般牢不可破?
壓抑住激動的心情,我冷靜的詢問:「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這很難想嗎?黑吃黑,對我們來說再正常不過了,沒能力的人就會被幹掉,然後換個更有能的人上來,是很稀鬆平常的事情呀。」
黑吃黑……對阿虎哥來說天經地義的事情嗎?我下意識的就忽視了這類型的情況。果然,站在不同的位子上,思考事情的方式還是略有差異。
不過,這也賦予了莊瑞那邊的行動的合理性,對此的可信度也增加了不少。
「確實有此可能。」我對阿虎哥的猜測表示認同:「無論如何,這證實莊家與厲家之間存在我方尚未掌握的潛在衝突,這對我方而言是戰略性機會,讓我們的人盯緊點,之後或許可以利用一下。」
「你的意思是,這對我們來說是個機會?」他的語氣裡充滿了野心:「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如果我們能夠利用他們之間的矛盾,反過來咬他們一口,報之前的仇?」
不愧是黑社會,想到的做法都是以牙還牙、以暴制暴,之前栽的跟頭,現在看到機會就急不可耐的想討回來。
我嘆了口氣,但沒有打擊他的積極性,而是淡淡的說了句:「可以這麼說。」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個消息。」阿虎哥高興的拍了下大腿,清脆的拍打聲透過電話傳了過來。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景色,有股莫名的感受。這座城市裡面隱藏著太多秘密,而我似乎正在揭開其中一角。
「對了,我這還有消息。」阿虎哥的聲音接著傳來。
「喔?是什麼?」我好奇的開口。
對於剛才的事情還有一連串的假設與推測,已經足以動搖我們之後的計畫了,其中的變數與隱密,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也還未可知,現在,阿虎哥那邊竟然還有事情沒說。
「我們的人在跟蹤過程中,無意中發現厲家的人在與莊氏的人分開後,偷偷去了趟醫院。」
我猛地轉身:「醫院?去看誰?」
「不確定,但他在那裡待了將近兩個小時。」
「嗯……」我摩娑著下巴,是個令人意外的消息,不過還不夠。
但阿虎哥的聲音卻再一次打斷了我的思考:「值得注意的是,進去十個人,出來八個。」
「那又怎樣?」我豪不在乎的反駁。
阿虎哥也不在意我的態度,只是訕訕的開口:「我也不知道,但還是覺得該跟你說一聲。」
想了想,我這才又問了句:「莊氏的人呢?也進去了?」
「不知道,我們的人一時間也沒顧得上那麼多,畢竟當時隔了一段距離,只知道厲家的人進了醫院,事後雖然知道莊氏的人跟上來了,不過為了不驚動到雙方,所以……你懂得。」
我的思緒迅速運轉。這一情報雖然看上去無關痛癢,關鍵部分還有些缺漏,但或許之後會有用,一條消息是不是具有戰略價值,是看怎麼去理解、運用,找對了方法,那就可能是解析整個局勢的關鍵點。
「我們必須確認他在醫院的會面對象。」我當下馬上做出判斷,並堅定地派下任務。
「相關調查早就安排下去啦。」阿虎哥認真的回應:「然而,醫院那邊也不是簡單就能拿下的,他們監控系統的安全等級較高,需要一定時間才能獲取到消息,可能要等段時間了。」
「我明白了,最近的事情都可以緩一下,這件事情就優先處理吧。」我明確下達指示:「同時,我需要全面了解莊家與厲家近期的所有互動,特別是這兩組互相接觸的人的相關的信息。」
「明白。」阿虎哥認真表示。
「那就暫時這樣吧,接著就只能等消息了。」我鬆了口氣,總算是把緊急情況的應對都做完了。
「知道了,等著吧。」
掛了電話後,我陷入了沉思,先不管莊瑞那邊是怎麼想的,主要是厲家明的人不能漏掉,既然莊瑞的人也再盯著,或許真能一石二鳥?
不過,我才剛剛鬆懈下來沒多久,下午的一通電話馬上又把緊張的情緒給抬高了起來。
「情況有變。」阿虎哥那邊像是在隱忍怒氣般低吼著。
「怎麼了?」感受到阿虎哥情緒的變化,我的表情也轉為凝重。
阿虎哥壓低了聲音道:「出水口那邊發現兩具遺體,初步判斷為水流沖上岸的。」
「那又如何?」我愣了下,還沒理解到阿虎哥話中的意思。
「你還沒想到?」阿虎哥意外的抬高了音量。
我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試探:「身份確認了?」
「是厲家的。」阿虎哥簡單的幾個字,馬上讓我有了各種聯想。
我也認真了起來:「你該不會是想說……」
「尚待確認,但根據初步描述。」他謹慎地開口:「很有可能是厲家派去醫院失蹤的那兩個。」
很直白的猜測,同時也十分合理,可是太湊巧了,這樣不就像是在直接宣戰?莊瑞在笨也不可能這麼蠢吧,其中有問題,絕對有!
想起了之前的安排,我馬上追問:「我們的人呢?不是派人監視了嗎?他們怎麼說?」
「抱歉,醫院那邊沒有安排,畢竟當時主要是盯接觸的雙方,雖然記錄了離開醫院的時候有少人,但卻沒有特別在意。」
對此雖然沒辦法,但我也多少可以理解,所以也就沒有繼續追究下去。
「通知我們的人,盡快確認死者身份。」轉換心情後,我對著阿虎哥命令道:「如果真的是我們猜的那樣,那麼情況就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得多。」
「你覺得是莊家下的手?」阿虎哥問。
「乍看之下的確是。」我搖搖頭,語氣有些玩味:「不過,我並不這樣想,如果莊家想殺他,為什麼要選這種時候動手?在自己地盤上處理不是更方便嗎?或者是挑可以把自己置身事外的地方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可他們就是挑在這個節骨眼上。」
「那會是誰?」阿虎哥皺眉。
「可能性太多了。」我嘆了口氣:「厲家內部的清洗或鬥爭、莊氏集團內部的派系角逐都很有可能。」
阿虎哥有些猶豫的反駁道:「莊氏為什麼要……」
「只是假設。」我裝模作樣的苦笑一聲,之後才對他暗示:「也可能是第三方勢力的介入,就比如里卡諾……」
「你的意思是……」說到這個地步了,阿虎哥也聽出了我的言外之意。
「我不知道,但如果是他,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甚至……」
「甚至什麼?」
「甚至可能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戲碼。」我瞇了瞇眼睛:「事實可能與我方推測存在差異,死的未必就是我們以為的人,我們看到的也同樣,或許都是對方想讓我們看的。」
阿虎哥震驚道:「你是說……那兩具屍體是有人故意讓我們發現的?」
「這只是眾多可能性的其中之一。」我謹慎地解釋:「在確認死者身份前,我們不能排除任何可能。」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阿虎哥問道。
我深吸一口氣,做出決定:「分兩路行動吧。你負責確認死者身份,同時繼續調查莊家和厲家的關係。」
「那你呢?」
「我負責搞定醫院吧。」我堅定地說:「我要親自查清楚厲家的人在醫院見了誰。」
「太危險了!」阿虎哥急忙反對:「事情才剛發生,如果這時候被莊氏或厲家的人發現你,那你一定會被盯上。」
「世上哪有什麼不危險的事,就是看能不能頂住而已。」我不在意的回了句:「扛過了就是風險,沒扛過的才能叫做危險,這可能是我方掌握全局的關鍵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