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 DALL·E（OpenAI 的圖像生成模型）所創作
烏雲密佈的午後，顏燃感受著皮膚上那股厚重、潮濕的冰冷，壓抑著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他抬頭望了望，眼前這座富有現代設計感的辦公大樓，潔白的外牆上點綴著幾個溫暖的顏色，給人一種簡約中帶著溫馨的印象，但大樓遠方的天空，此時正閃動著低沉的雷鳴。
「您好，請問有什麼需要協助的呢？」位於天龍府社會局的一樓櫃檯，服務人員親切的詢問道。
「請問...兒少科的巫社工在嗎？你能幫我聯絡一下嗎？我是罄竹育幼院的顏老師。」顏燃有點遲疑地說道，室內的溫暖已隔絕了外面的冰寒，但他卻感到更加劇烈的顫抖，既使仍保持著冷靜，他卻無法擺脫那股彷彿失重的感受。
「請問...您有預約嗎？還是您是一起來的呢？因為剛剛貴院的煌社工已經到了，目前和巫社工正在洽談中...」服務人員有點困惑地詢問道，覺得眼前的這位生輔員很不專業，他怎麼會遲到這麼久？明明剛剛那位社工已經上去一個多小時了。
「額...不是，我沒有預約，我是有其他的事情要找巫社工......沒關係，我等她們談完在上去，再麻煩你等下通知巫社工，看她等下的時間方不方便。」顏燃不知道煌社工為何此時來到天龍府，但他直覺地感到了一股不對勁，雖然他知道院區遲早會得知是他做出的舉報，但他不想在此刻，讓煌社工得知他來找巫社工這件事。
「好的，那麻煩您稍坐一下，我等下再幫您通知巫社工。」服務人員稍微理解了情況，雖然感到這個安排略顯反常，但他沒有細想，按照程序請這個神態緊張的生輔員稍作等候。
「...那我先離開一下，等下再回來，謝謝你。」顏燃隨意和服務人員說了一個藉口後，便立即離開了服務櫃檯，想要避免被煌社工撞見的可能。
「呼.....」顏燃躲在停車場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在綿綿的細雨中獨自抽著煙，吐出的白煙被寒風迅速吹散，但充斥著他心中的焦慮，只是減緩了一些。
「顏——老師！」一陣急促踩踏著地面積水的腳步聲，以及一個銀鈴般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身旁戛然而止。
「雨——小靜...？」顏燃驚訝地看著身旁的少女，下意識地將手上的煙藏到了身後。差點脫口而出的名字，也因為看見後方正接近的身影，而讓他立即改了口。
「...你是來接我的嗎？」雨靜已沒有了剛剛那股雀躍地期待，只是冷冷地問道，厭惡的視線落在男人藏在身後的手上。
「——小靜，妳不要這樣突然跑走，會讓我很擔心！」停下腳步的煌社工，立即用透明的雨傘為少女遮著雨，不滿地輕輕斥責著少女的舉動，同時也發現了眼前的男人：「...顏老師？你怎麼在這裡？」
「我...不是來接妳的，只是有事情要來天龍府一趟。那妳...妳們怎麼在這裡？而且小靜說來接她...？難道巫社工同意讓小靜回院區嗎？」顏燃迅速收起心中的震動，冷靜地同時向兩人回答道，同時察覺到一個他無法理解的重要資訊。
「對......院區已經和天龍府「釐清」這次事情的誤會...小靜也同意了，所以我來帶她回去。」煌社工掩飾著話語中的愧疚，簡短地宣判了此次事件的落幕。
她隱約意識到男人在說著謊言，他來到此地的目的並不單純，但事已至此，小靜提出的控訴已被順利化解，她只想趕快完成將少女安全送回院區的任務，並不想再節外生枝。
「怎...怎麼可能！？這種嚴重的事情，社會局不打算仔細調查清楚嗎！」顏燃努力維持冷靜的假面破裂了；站在他身旁的少女，煌社工的話語，都在向他的理智訴說著一個，他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的事實，原來他下定決心要做出的舉報，早已注定要被黑暗所吞噬、隱藏。
「...結果就是這樣，這次只是因為溝通不良，造成小靜和巫社工的「誤會」，詳細的狀況...你自己去問院長和執行長，我不能透露細節給你知道，希望你能明白，然後請你克制一下自己的情緒，不要影響到小靜的心情。」煌社工冷淡的說明裡，夾雜著一絲無奈。她不是不明白顏老師此刻的失落，也沒有為院區成功的掩蓋而感到竊喜，但這次的事件若能就此落幕，對她而言的確是一種解脫。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巫社工看到這份證據——還能相信院區那些虛假的資料和藉口！！」男人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話語裡充斥著慌亂與不顧一切的怒火，他丟下了早已燃燼的煙蒂，緊握著那枚紅色的「匕首」，開始往大樓的入口走去。
「...顏老師，你...冷靜一點...你說的證據...拜託你.....不要...這樣做......」煌社工看著顏老師手裡的隨身碟，瞬間明白他打算做出什麼，這令她心中升起了不知所措的巨大恐懼，明白自己沒有立場阻止的她，只能嘗試說著什麼，最後轉為低聲的哀求。
煌社工並不知道那個隨身碟裡有什麼資料，但一定是足以撼動院區謊言的某種真相。她終於明白男人為何會出現在此地，而他即將造就的後果，令她懼怕地不敢去想像——她的單車方案、論文，她未完成的學位，以及她未來的職涯。
「——燃！你是不是，其實希望我離開？」沈默許久的少女，走進了雨裡，張開雙手阻擋了男人的步伐。
「......我...我希望妳離開這間育幼院，這間虐待妳，還隱瞞真相的育幼院......」男人即使情緒激動，還是停下了腳步，他無法無視眼前的少女，也無法再掩飾，那份隱藏在心中的願望。
「所以...那天晚上你只是在騙我？」雨靜緩緩靠近了男人，用纖弱的雙手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裳，堅定的眼裡帶著破碎的悲傷。
「我沒有...我那時就決定，即使妳離開這間育幼院，我也會堅持我的承諾，直到...妳長大，直到妳找到更適合妳的人......」顏燃混亂的心中，已無法修飾自己矛盾的語言，只能下意識地說著自己至今也不明白、無法理解的真實想法。
「...」依舊茫然地站在傘下的煌社工，只能靜靜看著兩人的互動，思索著剛剛聽到的話語：那天晚上？承諾？她開始回想起這次少女被尋回的始末....慢慢驚覺其中似乎隱藏著她和院區，或許連現在的巫社工，也無法承擔責任的真相......
「你不在我身邊，你如何堅持承諾？遠距離戀愛？還是...你會來找我？」雨靜無法理解顏燃的話語，注視著他慌亂卻沒有迴避的眼神，她知道他沒有在說謊，卻不明白他為何打算做出讓兩人分離的事情。
「...我...我可能沒辦法去找妳，但我...會努力保持和妳的聯繫...我沒有要放棄妳。」顏燃深知少女一但被轉院，他們根本不可能透過合法的途徑再次相見，只能心虛地說著他勉強能做到的事情。
「燃，你真的以為，我還什麼都不懂嗎？所以...我不同意、我不要，不管你現在要去跟巫社工說什麼，如果會讓我們無法再見面，我不要你去做！」雨靜淡淡地戳破男人話語裡的猶疑，堅定地拒絕這個分離的決定。
「可是...妳不是指控院區虐待妳嗎？他們竟然說這是誤會！竟然這樣扭曲、隱瞞妳被傷害的真相！」顏燃無法反駁少女的拒絕，卻依舊保持著想讓少女離開的願望。
「...我同意了，我同意這是一場誤會，院長也說他們會改進。」雨漸漸變大了，雨點不停落在少女濕透的臉上，匯聚成一道道的水流，不停劃過她帶著戲謔的嘴角。
「...為什麼？是不是...執行長？院長？還是...誰威脅了妳什麼？沒關係的...我還有這個證據，我們一起去跟巫社工說清楚，好不好？」顏燃被少女淡淡的笑容所刺痛，他不明白為何少女接受了這個謊言，但他認為她一定受到了什麼逼迫，而他現在還有力量能改變這一切。
「燃...是因為你喔......我不想要你也被處罰。」雨靜慢慢抱住了顏燃，將臉埋進了他的胸懷，淡淡地說著帶著情意的控訴。
「...我？雨靜...我不懂？」顏燃茫然地承受著少女的擁抱，不明所以地詢問道，而一旁的煌社工也只是低下了頭，不願直視少女此刻再次踰矩的曖昧行為。
「...院長問我，那天我腳扭傷是不是沒有跟你說，而是被處罰之後才說的...她說你是這樣跟院區回報的......所以，我不想讓你也被處罰。」雨靜遲疑地，有點委屈地訴說著自己妥協的原因。
「......我——你們！」顏燃錯愕地聽著少女的回答，內心被劇烈的愧疚與怒火撕裂著，他憤恨地瞪向當天明明在場，如今卻配合院區隱瞞了所有真相的煌社工。
男人此刻才明白，自己一時的妥協，卻造就了何等的傷害；那天被退回修改的生活紀錄，竟然成為二度傷害雨靜的工具，甚至讓她為了保護這個懦弱的自己，而選擇撤回了那份虐待的控訴。
「...」煌社工低著的臉龐，藏著深深的歉疚，她無法承受顏燃那一聲憤怒的質問，只能轉過身背對著這一切。
「雨靜，對不起，這是我的錯，我會跟巫社工承認！這是我配合院區作假的資料！妳不用擔心我，不用害怕！我帶妳一起去找巫社工說明！」顏燃明白這是自己間接造就的傷害，如今的怒火與自責也於事無補，於是他壓抑著激動的情緒，輕輕撫住少女的雙肩，訴說著他願意彌補自己的過錯，並承擔相應的責任。
「...燃，你好笨，難怪交不到女朋友——我就是不想要你被懲罰，也不想要離開你！所以我才選擇這麼做，你不明白嗎？」少女對於男人的愚直感到無奈，不悅地嬌聲怒斥道，眼眸裡卻蘊含著深深的眷戀。
「但...這樣是錯誤的......」顏燃深刻明白了少女的感情，明白她並非被壓迫而妥協，而是她思考過後的選擇......但他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他開始意識到自己的動機，或許不只是為了讓少女逃離，而是他也想打破這個腐敗已久的體制。
「哪樣算錯誤的？燃...我和你，也是錯誤的嗎？」雨靜伸出手輕輕拭去，男人臉上的雨水，想看清他此刻的面容，脆弱地向他詢問道。
「燃，告訴我，對你來說，這件事....是不是我的選擇...比較重要？」少女注視著無言的男人，看著他愧疚的面容，輕輕央求著他，做出最後的抉擇。
隨著一陣低沉的雷鳴，雨勢頓時變得更加滂沱，厚重的雨聲令顏燃的沈默，變得更加清晰，雨點不停拍打著早已濕透的兩人，彷彿要將他們的身影，從這個世界中淹沒。
「...」男人依舊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牽起少女撫在他臉龐的小手，緊握著那份冰冷，將她慢慢牽到煌社工的傘下。
「...？」煌社工一邊觀察著小靜的情緒，一邊疑惑地看著顏老師，不確定他是否已放棄了舉報的意圖。
「...車上有毛巾嗎？妳等下讓雨靜趕快把頭髮擦乾...不要讓她感冒了...就麻煩妳...帶她回院區吧。」顏燃疲憊地向煌社工吩咐道，話語裡透露著深深的無力；男人生命中的某些事物，彷彿在這場大雨裡被澆熄了。
「燃...你要去哪裡？你...還沒回答我......」雨靜隱約明白了男人的選擇，卻也察覺了他此刻的異樣，令她感到一股深深的刺痛，擔心地追問著他的去向。
「...雨靜，我尊重妳的選擇...我答應過妳的，我不會強迫妳......即使...是這樣的結果。」顏燃的表情隱沒在雨中，他沉重的回應了少女的擔憂，卻回答不出自己的方向，他已迷失在這場暴雨之中。
「......」雨靜明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那份刺痛卻依舊無法消散，她看著男人轉身離去的背影，覺得她此刻和他之間的距離，好像比實際更加地遙遠。
/默蚺
114/08/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