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狼主大人來說,今年草原上的秋冬仍有大大小小的突發狀況需要排除,入冬前的獵場亦有不少陷阱得重修整理。
雜務沒少過,人事上也沒輕鬆過,但他卻覺這是人生至此過得最美好的時節,而且好上加好,好只會更好。
成雙成對,兩個半圓合而為一,當心上之人變成自己的一部分,他的血肉中彷彿沾染妻子的香氣,喜歡她的身體因他的碰觸充滿愉悅嫣紅,那令他的身心更加強壯堅硬,熱烈無比。洞中那一棵紫杉樹下,他後來又抱著妻子溜去幾回。
在天與地、樹與靈的見證中,一雙男女在那個小小所在呈現出最純粹也最原始的面貌,無助的、失控的,被接納的與被給予的,在純愛情感中帶著赤裸裸的渴慾佔有,每每淋漓盡致、筋疲力盡,便能嚐到靈肉合一的無上滋味。
然後就發生「異象」了。
隆冬的某一日,天空飄起鵝毛大雪,遠遠不到開花時節的紫杉樹竟開了花,
不但開花,還結了果,紅果子一顆顆若鴿子蛋那般大,將紫杉樹綴飾出一整個「滿頭紅」,數大便是美,點點紅果更是美不勝收。
見紫杉樹大冬天開花結果,果子還格外鮮甜,狼主大人感動到無以復加也驕傲到非常不要臉,當族人聽聞此事紛紛入石陣並趴在那洞口往底下探看,儘管落差好一段距離,仍可清楚看見那棵紫杉樹的樹頂果然紅彤彤一片,大夥兒驚喜之際,狼主大人卻跳出來洋洋自得衝著妻子道——
「定是我把那充盈滿身的男性精華集中於一處,再集天地之大成,毫無保留地給了妳,於是陰陽調和,兩相交融,洩出的大量汁液滲入地底被樹根吸收了,所以才唔……唔唔……」
聽聽都說了什麼呢?
司清悅俏臉乍紅,紅得都快燒起,乾脆舉高雙手一把捂住男人那張胡言亂語的嘴,顧不得半點矜持。
圍觀的族人全都瞠圓眼睛,有些瞬間理解,有些不明就裡,於是有人臉紅偷笑,有人一臉茫然,狼主大人則穩穩扶住妻子的纖素腰身,保她能穩穩踮起腳尖來捂他的嘴。
說真格的,司清悅還真拿狼主大人沒轍!
只是這個「對特定一人感到無能為力」的心態,她竟絲毫不覺討厭,細細思量下,想明白了,原來是帶著的縱容,甘心情願的縱容。
這一個隆冬,伊古穆部的祖靈地與往年一樣大雪紛飛,雪景一望無際,獨獨紫杉樹靈結定的那一座洞穴暖如春信時時,常有春華宜人。
身為狼主夫人的司清悅在伊古穆部度過第一個冬天,都說西部域外的冬季嚴峻無比,非常人能生存之地,但司清悅適應得甚好,還利用冬藏閒閒無事的時候拜了幾位老嬤嬤和老大娘為師。
拜師學什麼呢?
她什麼都學,什麼都能學,什麼都好學。
最終,她從嬤嬤和大娘那兒學會傳統織布之法,還把游牧三十六部的圖紋編織全都牢記於心,再者是從各部聚集而來的治病藥方,她一一檢視過,甚至親嚐過,將用藥過程與結果皆仔細記載下來。
正因她親嚐藥方,在不過短短數月間竟引發了幾次急症,常是周身起疹子久久不消,要不就是頭暈目眩加體溫升高,會如此為之,原因即便隱晦卻也昭然若揭,急得狼主大人都想拿頭撞牆兼砸地——
「悅兒這是覺體內療癒靈能已散,便想用其他方法彌補,所以才一直在藥理上鑽研,還不管不顧拿自身試藥……妳存心要心疼死我嗎?」
被狼主大人淚眼汪汪一頓指責過後,司清悅徹底受教,因為終於親身體驗了一番,原來不慎試藥引發急病的她等同是直刺狼主大人心窩的一把利刃,完全是病在她身,痛在他心,看見男子漢大丈夫衝著她直掉眼,司清悅只覺好生愧疚,心也疼得很。
為丈夫心疼,那樣的心疼感覺對司清悅來說是新的體會。
以往的她也會為很多人心疼,例如安宜堂的孩子們,例如那些受病痛折磨的百姓們,但憑她一人之力實難解救眾生之苦,她在諸佛菩薩前求了又求,祈望這三輪體空、五蘊皆空的境界能隨她的神識進一步揚升,變得更輕鬆自如。
然而,那樣為孩子和百姓們的心疼,與為狼主大人的心疼,兩者之間截然不同。
她終於懂得何為私情,那是心田無意間被播了種,情種萌芽昂揚,開出燦爛花朵,令她想著他、念著他,滿心滿眼都是他。
她這是與丈夫墜入情海了呀。
明明成了親,且還同他成過兩次親,近日來接連幾頓心疼後總算確認,她不僅對丈夫動情動心,還深陷其中不能自拔,導致只要狼主大人一靠近,她便氣血發燙、渾身躁動,小小腦袋瓜裡不斷跑馬,跑出好多又好多兩人纏綿在一塊兒的場景,令她身心幾難把持。
捫心自問,要喜愛上狼主大人這樣的伊古穆漢子實在太容易,尤其如她這般的孤女,空有西薩永然公主與前任神女大人的頭銜,掀開那層遮羞布,其實她根本孑然一身。
孑然一身的孤女遇上對她一見鍾情、步步為營且不容拒絕的高大兒郎,成為他的妻子的她堂而皇之踏入他的命中,一下子便多出好大一個部族當她的親人和族人,有游牧三十六部為靠山。
司清悅只覺自離開西薩後,原本素色淡薄的生命色調整個大轉變,一筆筆的色彩或輕或重地添加進來,五顏六色漸漸堆疊出一片繽紛燦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