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放學，曲立送走學生後，整間教室終於清靜下來。
他彎著腰在收桌上的講義和水壺，動作卻越做越遲疑——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
-作業是不是還有一疊沒改？-行政要的表單交了沒？
-通知單明明都塞進孩子的聯絡簿了吧……應該沒漏？
突然，曲立設定的下午五點半鬧鐘響了起來
「嗯，該去吃飯了，要吃什麼呢？」
他正想著要吃什麼晚餐，一抬頭，就看到言育玫站在門口，笑嘻嘻地靠著門框看他。
「哎呀，言老師，什麼風把妳吹來啊！」曲立把抹布往桌上一丟。
「西北風啊。」言育玫聳聳肩，笑得理直氣壯，「月底了，找你請客。要不要去瑞豐夜市？」
曲立是真心喜歡眼前這位同事，可惜身為守界人，很多事不能坦白，也只能維持在曖昧邊緣。
「都把薪水花去哪裡了？」他嘴上調侃，動作倒沒停，「走就走，我也餓了。」
「中午罵小孩沒吃幾口飯，現在快餓死了。」曲立抱怨道。
言育玫笑了笑，彈了下手指，「我先去停車場等你。」
「OK，待會見。」
言育玫腳步輕快地離開。
曲立也加快速度收拾，關燈、鎖門，一路往停車場走。才走到一半，他忽然停下，眉頭一動，有什麼氣息從天際掃過。
他抬頭一看——
「聶一遠？他怎麼在河美國小上空？」
曲立立刻掏手機，撥了出去。不得不說，在科技的年代，手機真的很方便。
電話接通時，聶一遠聲音帶著一點訝異：「嗯？」
「聶哥，你怎麼來了？」
「古先生怕有個萬一，我過來巡一下。」聶一遠語氣平和。
「原來如此，我還想說怎麼沒收到出動訊息。」曲立鬆口氣。
「不過你進步了，居然能察覺到我。」聶一遠在半空笑了一聲。
「那當然。」曲立頗為得意，「不過我有約人吃東西，既然沒事就不陪你了。晚點你若還在，我們再去吃宵夜。」
兩人簡短結束通話。
曲立走到停車場時，言育玫已經靠在車旁等人，「走吧！」
聶一遠懸在高空，往下俯瞰，看著曲立和那女子並肩離開，嘴角微微揚起，替曲立感到由衷開心。
只是，一想到當年——曲立原本所在的那個界，被生生抹去，只剩他一人倖存——那種撕裂般的沉寂與流離失所感，至今仍像塊冷石壓在心底。
每個人都有不願意訴說的過往，聶一遠自己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