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宗子的試探

凌霄來了，他不是走進礦洞，而是直接用靈氣在腳下凝結出了一道氣旋，緩慢而沉重地「漂浮」進來。

礦洞的地面被他的氣勢震得細微顫抖，幾塊鬆動的岩石簌簌落下。

凌霄，煉氣六層巔峰，靈根優良，身披凌家核心子弟的華服，臉上帶著一抹慣有的、輕蔑的笑意。他周身的靈氣如實質化的薄霧，在陰暗的礦洞中顯得格外刺眼。

凌炎，看來你還活著。凌霄的聲音迴盪，帶著一絲無聊。

凌炎立刻從石凳上站起，微微低頭，臉上的疲憊和順從無需刻意演繹，因為這就是他的常態。

見過凌霄少爺。他的語氣平靜，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像一潭死水。

凌霄似乎很享受這種被人俯視的感覺，他緩慢地走到凌炎的儲物袋前，用腳尖輕輕一挑，將其踢開，裡面的玄鐵精滾落在地。

“聽說你最近的產量有所提高，每天都能超額完成任務，凌炎，你難道忘記了你的廢物體質嗎？凌霄俯身，戲謔地看著他，難道是發現了什麼靈脈寶地，想要獨吞？

凌霄當然知道這裡不可能有寶地，他不過是找個藉口羞辱凌炎，順便確認這個廢物是否還能為自己提供穩定的玄鐵精。

凌炎立刻躬身，裝作驚恐地連連擺手：少爺說笑了，這裡只有最低等的黑鐵。我只是……只是怕完成不了任務，所以日夜不休，多用了一些力氣罷了。

他故意讓自己的聲音帶上一絲乾啞，這是常年在塵埃中過度說話的表現。

凌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他拿起其中一塊玄鐵精，隨手拋給凌炎。

接住。

這是修士之間最簡單的試探。凌霄用上了煉氣六層的暗勁，這玄鐵精雖然不大，但飛過來的速度和力量，足以讓一個疲憊的煉氣一層修士手忙腳亂，甚至直接被砸傷。

凌炎眼神微動，體內《凡體劍訣》的殘餘勁力瞬間調動，腳下微微一錯，手臂劃出一個極小的圓弧。他沒有去“抓”，而是去“卸”。

玄鐵精穩穩落在他的掌心，力量盡數被化解，沒有發出任何多餘的聲響，甚至連他體內的靈氣都未曾激發。

少爺，請收好。”凌炎恭敬地遞了回去。

凌霄眼中的輕蔑更甚，但他內心深處卻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驚訝。這個廢物，居然接住了？不過，看他臉上的青灰之色，想必是強行用體力硬扛下來的。

你倒是比以前結實了些。”凌霄隨口說道，轉而問道：你今天，一共用了多少靈氣在採礦上？

這是真正的陷阱。一個正常的煉氣一層修士，每日淬煉鐵鎬並維持基本生存，靈氣都會捉襟見肘。如果凌炎說自己只用了一點點靈氣就完成了超額產量，那必然會引起懷疑。

凌炎心中瞬間做出判斷：隱藏實力，必須以浪費為代價。

回稟少爺，”凌炎裝作心痛的樣子，微微顫抖道：為了讓鐵鎬鋒利，我今日已經進行了三次淬煉…靈氣大約消耗了五成。要不是我多挖了一些玄鐵精，恐怕明天就連修煉都沒法進行了。

五成！對於一個煉氣一層來說，這是極其奢侈且愚蠢的消耗。這意味著他將近一半的修行時間都浪費在了採礦上，極大地拖慢了自身的修煉進度。

凌霄一聽，果然哈哈大笑起來。

蠢貨！不愧是廢根，連運用靈氣的效率都這麼低！每天浪費五成靈氣去挖這些廢鐵，難怪十五歲了還在煉氣一層徘徊。”凌霄笑得花枝亂顫，心中的最後一絲警惕徹底消失。

一個知道浪費，又不懂得效率的廢物，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

記住，明天還是這個量。

凌霄隨手扔下一瓶補氣丹，那丹藥在地上滾了一圈，沾滿了礦灰。

賞給你的。別死了，死了誰來給我挖玄鐵精？

說完，凌霄腳下氣旋閃動，帶著那份獨有的傲慢，揚長而去。

直到那股強大的氣息徹底消失在礦洞盡頭，凌炎才慢慢直起身子。他並沒有立刻去撿地上的丹藥，而是緩緩吐出了一口濁氣。

五成靈氣…我實際只消耗了不到一成。

凌炎嘴角浮現出一抹極淡的嘲諷。他故意誇大靈氣消耗，不僅打消了凌霄的疑慮，還坐實了他效率極低”的蠢貨形象。至於那瓶丹藥，雖然沾滿了灰塵，但終究是額外的資源。

他這才俯身，平靜地撿起地上的補氣丹和玄鐵精，將它們仔細收好。

在凌霄看來，他是在用靈氣換生存。

而在凌炎看來，他是在用“愚蠢”的表象，換取時間和安全—這兩樣，是苟道劍修最珍貴的籌碼。

凌霄，你永遠不會知道，一個被你認定為廢物的人，正在用凡人的體魄，修煉著只有劍修才能領悟的心劍。

他重新坐回石凳，閉上雙眼，開始運轉那套《藏鋒引氣訣》。體內的四靈根雖然運行緩慢，但靈氣的純淨和沉穩，卻在不為人知的地方，緩緩滋養著他的第二個秘密—那微弱到幾乎不存在的劍意。

他要等。等到凌霄對他完全放鬆警惕，等到他的實力達到一個能徹底碾壓對方的程度。

真正的劍，是藏在鞘中，永不輕易出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