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月亮的男人.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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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三日,耶誕節即將到來,光月原本以為今年不會是一個人渡過耶誕節,可惜天算不由人算。

志仁的同學回到台灣,其他同學臨時決定在耶誕節舉辦同學會,他決定去看一看同學,畢竟大家已經好幾年沒見了。人與人一旦決定分開之後,能夠再相聚的機會就十分難得,能見一面就見一面、必須珍惜每一次的相聚,否則世事難料,誰知道未來還有沒有機會再相見。

光月明白沒有期待就沒有傷害,而且他也沒有要求志仁一定得陪著自己。耶誕節就只是一個節日,更何況他早就習慣一個人渡過各種節日。不過在耶誕節到來之前,他的心情隨著一通語音訊息變得低落,也是這通語音訊息讓他覺得人生充滿意外。

光月的姐姐傳來語音訊息──堂哥離開了,原因是潛藏的遺傳疾病。潛藏的遺傳疾病……這意味著他們都有可能會在某一天突然發病。意外與明天究竟誰會先到,沒有人知道。

正是因為潛藏的遺傳疾病,光月從小就被灌輸必須獨立自主的觀念,不一定要懂得規劃長遠的人生,但是一定要懂得珍惜寶貴的時間;可以選擇想要的生活方式,只要不妨礙他人即可。對他而言,活著本身就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孤單寂寞遲早都會習慣,至今唯一讓他無法習慣的事情就是送別離世的親友。

就連光月的媽媽知道光月的性向之後,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她只是偶爾想到就問一次,她總是問光月有沒有遇見能夠保護他、照顧他的人。如果那個人出現了,她要光月把那個人帶回家,她想要當面感謝那個人。

那個人存在嗎?在遇見阿清之前,光月認為自己一個人生活挺好的,不會拖累其他人。不過就在某一年的平安夜,他收到一張卡片,只是一張卡片撼動了他。

光月還記得是在接近午夜十二點的時候,阿清突然出現在樓下。那一天相當寒冷,但是阿清堅持在耶誕節前夕將親手製作的卡片送到他手裡。這是多麼老派的劇情,可是……就是因為那一張親手製作的卡片,他和阿清在一起了。他以為這個不懼寒冷的人會陪伴自己很久,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阿清還是成為生命中無緣的陌生人。


十二月二十五日,天氣寒冷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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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月盯著天花板,美好的假日就應該要好好休息,不過是不是好像有點太安靜了?他似乎已經習慣志仁的存在。一個翻身,他看向另一側空蕩蕩的位置,如果志仁沒去參加同學會,他就可以看見一張開朗俊俏的臉。

光月挪動身子到另一側、躺在志仁的枕頭上,他真心感謝老天爺讓這個冬天較往年來得寒冷。只要寒流一來,志仁就會喊著棉被不夠暖,然後跑來和他一起睡。起初他會要志仁再去買條厚棉被,但是志仁總是推說家當太多,如果要搬家會很不方便;後來他也不再催促志仁去買條厚棉被或毛毯,而且當他準備就寢的時候,志仁就會自動躺在他的床上。想到這裡,他閉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揚,他要再睡一會。

等到光月再次睜開眼睛,時間已經來到下午三點,他趁著太陽尚未躲起來,獨自一人漫步到附近的學校,繞著操場一圈又一圈。今年的他已經二十五歲,他最近經常想著三十五歲的自己會是什麼樣子?十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雖然人生的確沒有太多的十年,但是他應該沒什麼值得擔心的事?!除了媽媽和姐姐,還有……志仁的臉悄悄地浮現在腦海。

怎麼才走幾圈就覺得有點累?光月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愈來愈差了,他果然不應該熬夜、不應該加班。他坐在鞦韆上休息,真的有點太安靜了。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一個人生活,但是自從志仁出現之後,他真的覺得兩個人一起生活也是挺好的。啊──怎麼會有這種念頭,他看著天空、搖了搖頭,他要把這種念頭甩出腦袋。

手機震動將光月拉回現實,他低頭看了一眼、按下通話。

「在幹麼?今天有沒有乖乖地去找老闆娘報到?應該不是睡到下午才起床吧?」志仁大概猜得到答案,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捉弄光月。

光月心裡湧上一股暖意,但是這個傢伙真的愈來愈瞭解他,連他睡到下午的事情也猜得出來。在這麼特別的日子,來點小謊言應該還好吧?尤其是賴床這件事情已經牽扯到個人隱私。想到這邊他忽然覺得自己好邪惡,居然在努力為自己說謊找藉口,雖然知道這樣不好,但是他還是說出口了。「有。」

志仁忍著不笑出聲,小孩子才會耍這種小把戲,光月該不會把他當傻子吧?「這樣啊!那你有沒有想我?」

「……」光月聽完把手機拿到臉前,他看著手機、嘴唇動了幾下,不知道是說著『很想你』,還是『王八蛋』。

「沒有。」光月嘴角微微上揚,他會開始喜歡耶誕節吧?如果每年的耶誕節都有個人會問他這句話。

「是嗎?是嗎?你是要吞一千根針,還是要讓鼻子變長?」如果把說謊這件事情無限上綱的話,說謊就像是劈腿,只會有零次與無限次的區別。重點是光月的說謊技巧太差勁了,等到回家之後,他必須好好地調教光月才行。

志仁直接終止通話,他要出發處理光月!


光月看著手機,這個傢伙怎麼回事?居然烙下一句狠話就終止通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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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要吞一千根針,還是要讓鼻子變長?如果都不要的話,我是可以給你第三個選擇……」志仁放輕腳步、悄悄地走到鞦韆後方,接著伸出食指戳在光月的臉頰上。

「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要明天才會回來?」光月的聲音和表情完全掩飾不了心中的驚喜。

「我找你找了好久,常去的地方都繞過一次,還去問了早餐店老闆娘……」志仁露出戲謔的表情看著光月,手指捏了捏光月的臉頰。

光月的表情瞬間由驚喜變成心虛,尤其是志仁特別加重語氣的最後一句話,原來志仁有去找問早餐店老闆娘……說謊不好、不應該說謊,他怎麼會想要說謊呢?「你怎麼會在這,你不是要明天才會回來?」

志仁從袋子拿出巧克力千層薄餅,接著把巧克力千層薄餅抵在光月的唇邊。根據他對光月的瞭解,光月應該從起床到現在都還沒吃東西。「提早回來和可愛的雪人培養感情啊!」

光月伸手接過巧克力千層薄餅、瞇眼看著志仁,這是什麼對白和撩人手段?!是偶像劇看多了,還是覺得人長得帥就可以胡作非為?「同學會如何?」

「就很多人到場,有些人帶女朋友參加,也有人帶老婆的,最誇張的是連小孩都抱來了。那些人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連小孩都生了,才二十五歲就學人當爸爸。」志仁坐到光月旁邊的鞦韆上,一雙長腿在空中前後擺盪。

「所以你回來了……」這種感覺光月能夠理解,他記得上一次的高中同學會,雖然到場的人不多,但是幾乎都帶著伴侶,只有自己是獨自一個人出席。當下的他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也做下決定以後不會再參加了,因為那時候的他認為自己永遠都會是孤單的一個人。

「如果下次還有同學會,我們一起去吧?」志仁挑眉看著光月。

光月轉頭看了志仁一眼,他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誰知道下一次同學會是幾年之後,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因此他不能隨意許下承諾,萬一做不到怎麼辦?更何況他要用什麼身分出席志仁的同學會?!

「幹麼突然不說話?」志仁小心翼翼地看著光月,他應該沒說錯什麼吧?他可是很期待和光月一起渡過耶誕節,但是現在的氛圍變得有些詭異,光月的表情的確有點奇怪。是因為同學會?還是因為鼻子變長?總不會是吞一千根針吧?都什麼時代了,絕對不會有人相信那種話的。

志仁忽然想到什麼,他從鞦韆上站起來,接著蹲在光月面前。「我原諒你了,畢竟你是可愛的雪人。賴床睡到下午沒吃早餐,這件事早在我的預料之內,你真的不用感到羞愧,但是你不行說謊,我們要坦誠相對。」

「如果你想要這個『袒』,我也可以!」志仁拉過光月的手,一邊笑著、一邊在光月的掌心寫下『袒』。

啊?這個傢伙的腦袋也太直了,到底是什麼樣的腦迴路才會聯想到那件事情。光月原本對於說謊還有懷有一絲罪惡感,但是現在的他覺得下一次有重大的事情發生,他一定會貫徹執行善意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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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追逐夢想,年少時期編織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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