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頭看他,臉頰泛紅,嗓音略啞:「你很狡猾。」
他微微傾身:「狡猾?」
「....你這是光明正大的在色誘我。」
他笑起來,桃花眼微彎,像藏了壞水的狐狸,語氣卻一派無辜「那,成功了嗎?」
她想說點什麼反駁,卻被他近在咫尺的氣息堵住了聲音。那張臉,那副骨架,離她太近了。近到她想伸手,把那件衣服徹底扯下來,看看這個人到底有多值得她今晚破戒。
黎雁行沒有催她。只是看著她,目光從她額頭、鼻尖,滑向她微微發紅的唇。
「嗯。」她忽然開口,直截了當的像是在課堂上回答問題。
他嘴角上揚,彷彿聽到了什麼有趣的話,輕笑了一聲。接著低頭,在她耳邊說:「妳也完全,是我夢中情人的類型。」
雖然知道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但她還是不自覺地因為這句話心跳加速。此刻,他已經欺近得不能再近,像是整個世界只剩他身上的熱氣,與她呼吸交錯的聲音。
他的手,從她腰側慢慢滑上背脊,指腹停在她後頸那一點微微發燙的肌膚。沒有急著吻她,只是眼睫低垂,聲音極輕:「可以嗎?」
她沒回答,只是伸手撫上了他的胸膛。
像是得到了允許,終於低下頭,在她頰上輕輕吻了一下。那一下太輕,幾乎像是一場試探。然後又一下,這次稍稍用力,唇舌貼合她的皮膚,像是在記憶某種味道。
抓住了他的襯衫,她的指尖陷進他結實的肩線,微微用力,像是在拉扯理智的最後一絲邊角。黎雁行的吻緩慢而克制,一路沿著鎖骨滑下,直到她倒吸一口氣,他才抬起頭來看她。
「怕的話,還來得及。」
她睨他一眼,冷冷的眼眸裡染上了一絲情慾:「你才怕,你全家都怕。」
他低笑,終於吻住了她的唇。
那個吻帶著積壓一整晚的渴望,深、熱、捨不得放過她的每一寸柔軟。她幾乎無法思考,只能回應他、承接他、陷進這片只屬於兩人的熱夜裡。
他將她抱起,放上沙發,手指順著她的腰線輕撫而下,像是在試探,又像是在憑記憶重溫她每一處反應。
「黎晏行……」她輕喚。
他側頭在她耳邊低語,嗓音啞得像一場夢:「在呢。」
窗外燈火斑斕,屋裡燈光半暗。他親吻她的額頭、眼角、鎖骨,然後一路往下。他一向從容自持,此刻卻也有些急不可耐,像終於嚐到想念許久的甜,連呼吸都帶了點戰慄。
那一夜,她記住了他的氣息、他的手、還有他一遍又一遍在她耳邊的那句低語:
「就再一次。」
沈恙醒來的時候,天光才剛透進窗簾縫隙。
腦子裡一片混沌,直到她轉頭,看到枕邊那個睡得安穩的男人。
呼吸均勻,姿勢懶散,像是在自己家一樣自在。
她心跳慢了半拍,然後——
「靠。」
一把掀開被子,光腳站起身,一邊找衣服,一邊在心裡把昨天晚上的自己唾棄一遍。
「早啊,店長。」床上的人坐起了身,瞇著眼看著她。低沉的嗓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慵懶,傳進她耳中,帶起腦中一陣酥麻。
沈恙拉緊外套,語氣努力端正:「…你可以走了。」
黎雁行盯著她看了幾秒,像是在欣賞什麼特別有趣的畫,然後坐起身,毫不慌張地穿起襯衫:「這種態度,真讓人傷心。」
她臉上沒表情,耳根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紅了一點。
「昨晚是意外。」她淡淡的說。
「有好幾次的那種意外?」他語氣懶洋洋,邊扣鈕釦邊勾起了嘴角。
她臉上的表情差點崩裂。深吸了一口氣,打開了門:「不送。你知道路。」
黎雁行走到門口,停下來,俯身靠近她:「所以這是……『 一次性合作結束,謝謝不聯絡』?」
「你再說一句話,我連咖啡都不賣你。」
他笑了,西裝外套隨意地搭在手臂上,襯衫領口微皺,頭髮凌亂散落。站在她家門口,一副昨晚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的性感模樣。
「那晚點見,店長。」
星期二早上七點,早餐人潮一如往常地湧進咖啡店。沈恙站在廚房裡,系著圍裙,正從烤箱裡拿出一盤又一盤的可頌。前幾天晚上那場「意外事故」已經被她強制丟進腦海的垃圾桶。但它偏偏像刪不掉的行事曆通知,一有空檔就自動彈出。
她吸了口氣,告訴自己專心工作,不要再想,結果下一秒
工讀生阿蘇探頭進來:「店長,『 熱美式』要手沖,妳有空嗎?」
做餐飲的總有熟客,而熟客的名字總是他們愛點的單。熱美式,就是黎晏行的外號。
她手一抖,差點把整盤可頌掉到地上。
「早安,店長。」看到她出來,他語氣自然地像每天都這樣打招呼,「睡得好嗎?」
她瞥了他一眼,端起公事公辦的態度:「請稍等。」
十分鐘後,她把手沖放到了他面前:「請慢用。」準備轉身離開。
「店長,」他拿出了一張名片,放在了櫃檯上推了過去「這是我的個人名片。」
她沒動,只挑了下眉。
「我在附近的Paws工作。如果有寵物需要,可以找我。」
她伸手接過,低頭看了一眼,黎晏行,Paws營業部總監。黑色字體一板一眼,乍看之下,跟眼前人一樣,是個優雅禮貌的社會精英。
只是,她知道得太多了。
她知道他動情的眼神,手的力道,喘的聲音——等等等等,停下!她皺了皺眉,努力的把那些畫面壓回腦海深處。
「當然——」他語氣忽然柔了些,眼神壓低:「其他需要,也可以找我。」
她抬起眼,勾唇笑了笑,冷冷的嗓音帶著點諷刺:「謝謝黎總監,我這邊目前沒有其他需要。」
「那可惜了。」他也不在意,語調輕巧:「但以備不時之需,店長就留著吧!」
沈恙忍住翻白眼的衝動,轉身回了後廚,背影俐落。可她不知道,身後的人的眼神一直跟著她,直到看不見了為止。
午間時分,店裡稍微清靜了些,沈恙把圍裙一解,拿了兩份今日的輕食拼盤走到靠窗的角落。
楊懿昕早已坐在那兒,黑髮束成馬尾,臉上還帶著剛從地獄PPT裡掙脫的倦意,一見到食物就跟見了佛光一樣。
她拿叉子的手跟機械臂一樣穩,直接叉了一片煙燻鮭魚送進嘴裡,含糊說:「這兩天客戶一直改設計,改到我想轉生去異世界當史萊姆。」
「一起轉吧,我前幾天幹了件蠢事。」沈恙輕描淡寫地坐下,扶額。
「喔?」前者瞄了她一眼,突然發現她耳後有一點不太正常的紅,眯起眼:「欸欸欸,說來聽聽,是不是有八卦?」
她抿了口水,眼神飄了一下,然後言簡意賅的訴說了一下上星期五在酒館遇到黎晏行,然後被他送回家的事。
「然後——?」
沈恙沉默三秒:「……睡了。」
楊懿昕瞪大雙眼,叉子停在空中:「????我加班,妳卻炮友get,還吃這麼好?人生也太不公平了吧!」
「不是炮友,只能算是一夜情。」沈恙輕描淡寫的說。
「有差嗎?一夜情本來就是砲友的起手式,試用後好用就續約,不好用就再見掰掰。妳單身,他又他媽是妳的菜,妳還不上在等什麼?」
她低頭啃了一口生菜,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手裡的叉子,腦中閃過黎晏行解釦子時的模樣、耳邊是他靠近時的呼吸、還有他那句——「我很溫柔的。」
她突然很想把水一口灌完。
楊懿昕看著她的表情,嘴角笑歪了:「戴套了嗎?」
沈恙回憶起那晚...
「等等。」她的手抵在他裸著的胸膛上,手掌可以感覺到肌肉的脈絡,和強而有力的心跳。她自己也衣衫凌亂,高領毛衣早就被他拉掉,丟在了一邊。內衣的肩帶鬆鬆的掛在左肩,蓬鬆微捲的長髮披散到腰間。
活色生香的模樣讓黎晏行屏住了呼吸。手沒停下在她腰間的摩挲,只是定定的看著她。「我沒有...套子。」她難得的有點尷尬。她近幾年來都單身,這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把陌生男人帶回家。
說真的,能想起來,她都佩服自己。
黎晏行閉了閉眼,大手還緊緊握著她的腰。深呼吸了幾次,像是在壓抑自己的慾望,「巷口左轉有家7-11,對吧?」他放開了手,開始扣襯衫的扣子。見她點了點頭,忽然俯身靠近,給了她一個極盡纏綿的吻,帶走了她所有的呼吸。
「等著我。」抓起外套,便出了門。留她在原地努力吸取氧氣。
「戴了啦!」她白了好友一眼,有點崩潰:「……我只是沒想過,這種事會發生在我身上。」
楊懿昕聳肩:「那妳就現在想一想,為什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