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口強勁但內需與工業盈利疲弱的雙軌
2025 年中國對外貿易總體表現強勁，出口額屢創新高並推動貿易順差創歷史紀錄。官方海關總署數據顯示，在前 11 個月中，中國出口按美元計同比增長約 5.4%，貿易順差首次突破約 1.08 兆美元的高點（2025 年）。
然而，與出口的亮眼表現形成鮮明對照的是：
- 工業利潤在 11 月份 同比下滑約 13.1%，是超過一年以來最急劇的下降之一
- 工業營收成長落後於銷售成本增長1.8%
- 11 月工業產出增速亦放緩至約 4.8%，低於前幾月的數據及市場預期。
二、出口持續增長的驅動因素
1. 全球市場需求韌性與出口市場多元化
雖然美國等傳統出口市場對中國商品需求減弱，但中國出口迅速向其他地區市場轉移，包括歐盟、東南亞、拉丁美洲與非洲等，推動整體出口持續增長並創造序史性順差。
中國 11 月出口按美元計同比上升近 5.9%，前 11 月出口額更創下新高，超越去年同期。
這部分增長主要受以下因素推動：
- 全球供應鏈分工優勢仍在，中國仍是製造中間品與成品的重要供應者；
- 出口結構轉向高附加值中間品與設備品（例如機械、中間零組件等）；
- 對新興市場的出口擴張抵消了對單一市場（如美國）需求的萎縮。
2. 政府政策穩定出口與鼓勵產業升級
中國政府在產業政策層面推出“中國製造 2025”及相關供給側改革措施，旨在推動製造業向高附加值、科技密集型方向轉型。
這類政策在出口成長層面提供支撐，使得中國出口結構逐步從低端勞動密集型向中高端製造轉變，但效果往往具有長期而非短期性。
三、工業利潤下滑的核心因素
1. 成本增速超過營收增速導致利潤壓縮
2025 年工業營收增速約為 1.6%，而營業成本卻以 1.8% 增長，這本質上意味著：
單位生產的成本增速快於銷售額增速 → 利潤空間受壓
這種情況在宏觀統計上會直接反應為工業利潤下降。
大宗原材料價格波動、勞動成本上升、能源價格不穩等因素都可能推升企業成本，特別是在一些能耗密集型行業中更為明顯。雖然部分領域如汽車和高科技製造業仍有盈利增長，但整體來看成本壓力仍然大於收入推力，導致利潤下滑的壓力集中爆發。
2. 國內需求低迷削弱工業內循環
出口增長掩蓋了國內需求疲弱的現實。官方數據顯示，11 月零售銷售增速只有約 1.3%，顯著低於十月並遠低於市場預期。消費端疲弱意味著工業產能在內需市場得到的吸收不足，必須更依賴出口。
當內需增速不足時，企業必須降價以保持國內市場競爭力，進一步侵蝕利潤率。
3. 產能過剩與競爭壓力
中國早已是全球製造業的重要基地，但這也帶來過度競爭與產能過剩的問題。例如在傳統製造業、鋼鐵、水泥等行業，由於生產能力過剩，價格競爭激烈，導致工業企業利潤率被壓縮。這種競爭並未因出口增長而完全緩解，特別在某些傳統高耗能領域，利潤回升乏力。
此外，全球同業競爭也使得價格優勢逐漸削弱，東南亞等新興市場工業製造規模提升，使得部分產品出口面臨競爭壓力，而不是單純依靠低價策略。
4. 工業結構性轉型成本與技術升級壓力
在推進工業轉型升級過程中，一些高科技與先進製造業需要大量投入研發與設備，這在短期內往往會提高成本，還未完全形成利潤貢獻。這種前期投入大、短期回報不足的結構性轉型也會暫時拉低工業利潤表現。
四、結構性矛盾的宏觀經濟意涵
1. 出口增長並不等同於經濟全面強勁
出口持續創高表明中國在全球市場供給能力與國際分工地位仍然強勁，但這不必然意味著整體經濟內部健康。
出口偏強與內需疲弱並存，容易導致：
- GDP 成長結構失衡
- 企業利潤分配不均
- 投資動能不足
中國官方與多家國際機構指出，要實現消費與投資的同步增長，必須加強國內需求與產業升級。例如，國內政策已轉向支持科技創新與先進製造業，以提升經濟韌性並提高附加值。
2. 貿易結構轉型的長期戰略
儘管工業利潤短期內下行，但出口結構的改善與市場多元化對於中國在全球價值鏈中的地位提升仍具戰略意義。這包括電動車、太陽能板、高端機械等出口增長領域，其利潤空間較傳統低端產品高。
五、結論
- 出口屢創新高但工業利潤下滑並非矛盾，而是出口與內需以及工業結構性趨勢拉開的結果。
- 出口增強更多反應中國製造業在全球分工中的重要性與市場韌性，而工業營收與利潤下降則主要反映成本壓力、內需弱、競爭加劇與結構轉型中的短期困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