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18/02/22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重讀者】訪談陸穎魚:寫詩憑緣份,勉強無幸福

 

對陸穎魚來說,她的啟蒙或許充滿了「命中註定」的浪漫。她認為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寫詩,只有被「詩」選中的人擁有這種能力。如果要維持這段關係,那你不能勉強詩,詩也不會勉強你。她的表情相當堅定,看得出不論這段緣份是否幸運,她都不願失去。

 

在青年創作坊遇見詩

 

她的成績很好,從小作文都拿高分,但小時候覺得寫作只是課業的一部份,並沒有發現自己的創作天賦。直到大學最後一年的暑假跑去圖書館借書,參與「青年創作坊」的活動後才開始寫詩。陸穎魚說,那時候很幸運的遇到兩位香港作家,分別是葉輝關夢南。他們都是創作坊的導師,教學員們認識詩、讀詩。透過這些課程讓她發現書寫不一定等同功課,文字可以帶來更豐富的趣味或感受。在老師的鼓勵之下,她開始踴躍的投稿,並參與許多藝文活動。持續創作一段時間後,就出版第一本詩集《淡水月亮》

 

雖然自己已經出書,但她也表示自己常常沒有太多自信。陸穎魚一直覺得相對於許多早慧的作者,她的文學寫作很晚起步。加上大學就讀新聞系,經常覺得自己不是學院出身,更沒有基礎的文學訓練,所以出書之後很不習慣被稱為「老師」。陸穎魚有點無奈的說:「我明明就不是老師」。她只能透過持續閱讀跟寫作增加實力,讓作品更經得起檢視。

 

《淡水月亮》,陸穎魚詩集

 

不要問詩會給你什麼

 

對於創作,她也有一套自己的觀點。她認為最重要的是「真心」,而不是太明確、具有目的性或工具性的書寫。雖然可以透過訓練提升寫作的技術,但某些內心深處的、靈魂的部份都沒辦法用華美的修辭替代。她說,寫詩跟其它文類不同,只能交付自己的真心,才能看見詩。她也不會特地去寫詩送人,這樣寫出來的東西似乎就「不是詩」。陸穎魚彷彿一個虔誠的、信仰詩的人,認為「不要問詩會給你什麼,而是你怎麼對待詩。」特別像詩這種文類,往往毫不遮掩的展現自身情感,萬一太造作或虛假的話也會被讀者發現而失去信任。雖然有的詩可以靠文字堆疊,讓它「看起來」像詩,但這樣的作品可能距離詩的「核心精神」很遠。

 

「我覺得寫一首詩,如果太過要求格式、音韻,或期待它變成『好詩』甚至得獎,就是對詩有所要求。我想要單純的透過詩,不是完成什麼很現實的目標。」她認為必需要清楚自己跟詩的關係;你想從中得到什麼、想寫什麼、成為什麼。如果不用真心待它,太過刻意的追求會讓詩不回應你,甚至遠離你。

 

詩可以決定什麼時候離開你

 

寫詩對她來說,就是一種自我療癒的過程,這跟她的成長經驗有關。可能是長女的關係,凡事都得一肩扛下,責任感很重。也養成她不太會跟別人傾訴,包括父母或其它家人。陸穎魚認為自己是一個需要依賴與支柱的人,並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的獨立,所以當詩出現的時候就產生了極大的依賴心理。「當我遇到詩,詩就成為我傾訴的對像,像是親密的戰友。」

 

她認為寫詩不僅可以獲得救贖,好像也可以透過詩獲得某些「答案」。當自己親手寫出來的瞬間,那種奇妙的感覺更是難以言喻。談到自己跟詩的關係,她說:「詩人跟詩的關係是非常親密的,但那種親密又是若即若離。詩彷彿有主導權,它可以決定自己什麼時候要離開你。」

 

《晚安晚安》,陸穎魚詩集

 

好好寫完自己擅長的東西

 

出版第一本詩集之後,很快就浮現寫作的瓶頸。回想那個當下,她很害怕、傷心,大概是因為害怕失去詩。詩好像有自己的意志,也能理解作者的心情,讓人可以放心的交付所有秘密或情緒。這個過程除了作者以外不會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可以奪走。詩人說,只有詩本身可以把詩奪走。所以當時非常害怕,會擔心自己的寫作生命消失。後來才發現不能夠逼自己,越逼就讓詩離得越遠。她只能充滿耐心,慢慢等待靈感再次降臨。

 

剛開始寫詩的時候有很多情感需要傾訴(畢竟也是第一次『遇到詩』),過去二十幾年的生命經驗都迫不及待,想透過詩來說話。所以一開始寫得很快,但出書之後就發現自己需要「生活」。當時詩人並不明白寫作是需要休息的,而且她的書寫題材很有限,總會擔心自己把那些東西寫完。在那個當下,她也思考自己需要嘗試不同主題,或者更深入挖掘自己擅長的面向。

 

在剛出書的那段時間,曾經有機會和香港詩人也斯一起飲茶,曾當面問他是否要嘗試書寫不同的主題。也斯反問:為什麼?如果能夠好好把自己擅長的部份寫完,是不是比較好?自那之後她才漸漸明白,自己就是喜歡寫愛情、親情、憂愁等小情小愛的東西,想通以後也不強求自己多寫。畢竟詩真的跟愛情一樣,勉強無幸福。

 

 

有愛就有詩:有讀者,就有動力

 

除了詩出版,陸穎魚還有其它的嘗試。像在出版《淡水月亮》的時候,就配合出版計劃,邀請朋友繪圖製做帆布袋。也曾經跟玩音樂的朋友合作,為《淡水月亮》與《晚安晚安》寫歌。這些事並不是因為詩集很難賣,為了行銷才特地去做。她只是希望透過出版詩集能跟其它人合作,在這個過程還能看見他們對詩集的想法。雖然這些詩集在銷售上的反應還不錯,但她不覺得是因為「行銷」的關係,例如2016年台北國際書展製作的皮革筆套,上面所使用的詩句出自於2015年出版的《晚安晚安》,其實已經遠離「打書」的時間了。陸穎魚說,她覺得這些事情跟寫詩很像,不必抱持什麼得失心。用創作交流就是一種最直接的方式,反而還能增加許多意外的收穫。

 

因為擔心意志力不夠堅強,她前陣子開了一個粉絲頁來「監督」自己。看到讀者跟自己的互動之後,好像能讓自己更有動力往下寫。她認為自己是屬於比較沒有自信的人,常常覺得自己不夠好,所以還滿需要被鼓勵才會有信心發表。接下來在SOSreader的計劃──致月光的孤獨,給冰糖的情事也是一樣,不論是集資寫作,或改寫她原有的詩句,都希望透過全新的嘗試產生更多交流。她堅定的說,讀者的存在對作者來說很重要。我愛你們,請支持我吧!

 

 

採訪、撰文:沈嘉悅

攝影:葉菀菱

圖片提供:陸穎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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