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4-30|閱讀時間 ‧ 約 5 分鐘

《第三次殺人》To Kill a Mockingbird…… or not?

      《第三次殺人》為日本導演是枝裕和之作,往常習慣拍家庭劇(如:《海街日記》)的他,這次推出了一部懸疑片,引起眾多影迷討論,但在觀賞完這部電影之後,才明白:這部《第三次殺人》只是用著不一樣的形式,探討家庭問題罷了。
    反正沒人會知道真相,不如選擇有利的證詞。
      《第三次殺人》描述擁有強盜殺人前科的殺人犯三隅,因又犯下了強盜殺人,而被以死刑起訴,由律師富盛(福山雅治飾)為他爭取到無期徒刑。在偵訊的過程中,三隅一直改變自己的說詞,辯護方也為了爭取無期徒刑,而只選擇採用對三隅判決有利的證詞。起初,三隅和律師面談時,說詞反覆不一,對判決結果看似無關緊要,卻在受害者女兒咲江,為了保護曾經給自己溫暖的三隅,而選擇自白自己曾經被父親長年性侵害後,同樣也為了保護咲江,不讓她因說出痛苦過往而被二次傷害的三隅,竟然道出自己並非真正的凶手這個秘密……
      此片看似一般日本常有的懸疑推理題材,實則探討司法正義以及親子關係。片中以主角「三隅」(三角之義)一名,表示「司法、真相、人性」以及「被害者、律師、加害者」之間的三角關係。另外,片名《第三次殺人》也是一個相當有趣的伏筆:雖然劇情是一名有殺人前科的嫌犯,又犯下一起強盜殺人,但其實看完整部電影後,會發現其實電影中,三隅實行了第三次的「殺人」──他在片尾「選擇」了死刑,制裁了自己的生命。
    他本身沒有仇恨或怨念,那樣反而很詭異,像是空空如也的器皿。
      此為富盛的父親,亦為曾辦理三十年前,三隅第一次放下強盜殺人案的辯護律師說出的一番話,如同社會大眾所認為的「強盜殺人犯」一般冷酷、變態、無法理解。但導演卻由十字架形狀的屍體,暗示兇手三隅並非如他人所說,沒有感情的器皿,可當社會大眾都指著三隅,認為他是如此的時候,又有誰真的能夠證明他身而為人的善良,是真的存在呢?
      片中幾度提到三隅與他曾經飼養的六隻鳥,他放走了一隻,卻殺了其他五隻;以及他曾經寫信給檢察官,訴說自己非常嚮往這種能夠制裁他人生命的職業,再再顯示了他並不想只當一個器皿,讓其他瞎子摸象的人承裝思想,變成他們認為的,自己應該有的樣子:無論是司法上「希望」他是一個殺人犯,以利程序進行及考績;又或者是社會大眾「希望」他與加害者妻子有不倫關係;甚至連加害者的女兒咲江所「希望」的他,都並非他真實的面貌。
      像三隅這樣在社會底層的人,永遠都只有被制裁與被選擇的命運。片中三隅曾說:「有些人,天生就不該出生在這世界上。」看似批評死者,但對應他在片尾表示「像我這樣的人,本來就不該出生。因為我的存在,只會傷害到別人。」之後,才發現他其實是暗喻自己無用的人生。
      關於親子關係,本片依舊提及三個父親和其女兒做對比:富盛律師、加害者以及三隅本身,他們同樣都有女兒,卻和女兒的關係有缺憾。也因為如此,三隅從咲江的身上看見自己女兒的影子:他認為自己殺人犯的身分,讓女兒受了很多苦,才將想補償女兒的心態,轉移到同樣活在父親陰影之下的咲江。同樣也因為移情作用,讓富盛將自己沒有辦法陪伴女兒成長,而導致女兒行為走偏的心態,套在咲江的身上。因此,一開始只以「辯護成功」為目的而說出:「辯護不需要對當事人有所理解,又不是在交朋友」這番話的富盛,在片尾時,也有了極大的轉變:他開始因為同情三隅以及咲江,亂了方寸,乃至判決結果的失敗。
      至於本片最重要的「真相」呢?看到最後,會發現在這部片裡,沒有人在乎真相:司法只想快點解決這個案子、加害者妻子只希望工廠黑幕不被揭穿,大家只選擇相信自己所想要相信的。導演是枝沒有給觀眾所謂的真相,只淡淡地藉著三隅的口,告訴律師「不要相信我這種殺人犯。」讓原本以為不再瞎子摸象的富盛,又回到了問題的起點。
      片尾,導演巧妙地利用玻璃的倒影,將三隅及富盛的臉重疊在一起,在即將重疊之際,卻又漸漸分離,暗示富盛永遠不可能明白三隅背後沒有說出口的真相,也用最後一幕──富盛在十字路口駐足張望,道出這個無解的世界。
      直至最後,我們才明白,被當成「器皿」的,不只有三隅,早在律師說出「問我為什麼要幫兇嫌說話?因為那是我的工作啊。」時,就已經暗示了自己亦身為被他人套用想法的器皿了。
    像我這樣的人,也能夠拯救別人啊。
      若我們所仰賴的「司法正義」敗壞至此,我們又如何能對社會懷有希望呢?三隅在最後一次出庭前,看著監獄外頭鳥兒的慈祥神情,也許和那隻被三隅解救的鳥兒──咲江,是本片中最大的救贖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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