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同人 | 米英香】《消失》第一章

兩年前。二一五零年，三月。

「你們不能總是像這樣子，無憂無慮地把所有工作都交給我的。」

在靜寂的昏暗空間裡，里昂突然埋怨起來，使我和亞瑟不約而同地瞥向他，發現手執平板電腦的他坐在一張棕色的雙人沙發上，盯著在另一邊工作的我們說。

當時，我們三人在我的辦公室兼睡房裡工作，長方形的房間中有一邊的混凝土牆壁裝嵌了四道窗戶和窗簾，但因為沒有人把窗簾拉下，讓外面的紅色月光透入了室內，為昏暗的環境添上一份詭異的氛圍。在一個世紀前，遇上這種黑夜時我一定會要求開燈，以免自己的房間看起來像恐怖電影片場。不過，由於電力已成為罕有資源，所以為了省電，我們會以油燈、蠟燭或紅諧燈──利用那個讓天空變成紅色的能源來發動，外貌有點像熔岩燈的小型桌燈來代替。

紅諧，聽起來好像是什麼新科技或病毒的名字，但它其實是一種自古以來就存在於這個地球上的細胞。每種生物血液、每一口空氣、每一件死物的裡面，都擁有著紅諧，只不過由於它一般的形態都是無色、無味和無形，亦甚少影響人類的生活，所以在二十一世紀初，紅諧這種隱形細胞都沒有被大眾認識。

但是，實際上當時的英國、法國和美國政府已經開始對這種細胞進行秘密研究。

而到了二十一世紀中葉，紅諧由於被我國用於解決全球暖化問題，所以開始被大眾認識。而到了二零八零年，據聞有一位瘋狂科學家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利用導彈把紅諧射上天空，全球天空從那時候起便變成了紅色，因此這個天空染紅的現象亦被稱為「紅諧現象」。

那個科學家就是讓世界變得像地獄的元兇。

因為他的行為，現在即使我們在自己的工作範圍內點起了油燈，房間還是很暗很駭人，一來在訓練我的膽量，二來還突顯了這間房真的非常寬敞：房間的左面放著我的雙人床床舖，而因為床的左邊比較接近沒有窗戶的牆壁，所以我把衣櫃和儲物櫃放在那邊；一塊能伸縮的白色屏風在床尾，只要拉開屏風便能把房間一分為二，讓大人物來到時不會看到亂七八糟的私人空間；里昂坐著的雙人沙發就在床的右邊，貼近窗戶，而他的前方則擺放著一個矮小的茶几，上面放有一杯非常罕有的熱茶和油燈；在茶几的另一側是兩張單人棕色沙發，而沙發後面就是我正在使用的辦公桌和大班椅；一盞亮著白光的紅諧燈被放在了桌上，一些稀有的紙本文件則放在了旁邊，被從我背後的窗戶透入來的月光照亮。

至於房間的右邊角落，則放有另一張藍色沙發和茶几，茶几上放著另一盞亮著黃光的紅諧燈，以及一套從外面那些被荒廢的商店中拿回來的茶具，熱愛泡茶的亞瑟就坐在那裡利用纖視覺在工作──原本應該是這樣的，可是里昂的說話一下子就把我們的心神拉走了。

亞瑟一臉疑惑地往里昂望去，問道：「為什麼突然這樣說？」

里昂聳肩，似乎想裝作輕鬆。「我只是實話實說的感覺？你們怎麼看起來這麼凝重了？」

亞瑟眨眼。「實話實說？你的意思是我們讓你擔起太多工作嗎？」

里昂搖頭。「不是這樣的。我只是……突然想到未來的事的感覺？」

「為什麼突然會想到未來？」我不禁問。

里昂把手上的平板電腦放下，然後搔了搔頭。「為什麼？沒有『為什麼』就不可以想嗎？」

我和亞瑟露出了沒有聽懂的表情。

他在此時有點不耐煩地站起來，使我有點意外：他甚少會在我們面前露出這種情緒。

他接下來拿起了茶几上的熱茶，然後轉向旁邊的窗戶，盯著外面的世界，喝了一口茶。我在此時也不自覺地朝外面看，看到外面有一片殘舊的建築群，以及被染成了紅色的天空，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值得一提的事物。

他說：「我真的只是實話實說的感覺啊，亞瑟先生，瓊斯先生。」他要不是忘記了把「先生」忽略掉，要不就是故意這樣叫的，因為他明明已在三年前把這個稱呼戒掉，改為稱呼我做「阿爾」，跟亞瑟一樣。「雖然可以肯定的是，接下來的世界將會是我們的天下，但你們不能因而習慣，把自己國家裡的重要工作都交給我處理的。」

雖然我沒有聽懂他的話中話，但是我發現到，他那被油燈照耀的背影隱藏了無數的重擔，唏噓像灰雲一樣蓋在他的頭頂上。我問道：「為什麼不能？先不說我們在現實中是伴侶，就國家層面來看，我們還是長期的同盟關係，所以互相把工作交給較擅長的一方來處理，應該是很正常的事啊。」

亞瑟同意我的說法。「對。就像以往的軍事合作一樣，把部分重要工作交給適合的國家處理會大大提升工作效率。」

可是里昂卻不太同意我們的說話：「我們現在能夠維持如此良好的合作關係，是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我意思是那些喪屍和這個充滿危險的自然環境。但是，當我們把世界調整成和平狀態時，我們將會回到一個世紀前的狀態。」

「到時候我們會找到解決辦法的，里昂。」亞瑟站起身來，走近他。「再者，我想現時的生活還會維持一段很長的時間？別忘記我們還未找到任何解決紅諧現象的辦法──」

「而且是一絲線索都沒有啊。」我附和道：「因為二五年所發生的事，我們算是解決了本地的喪屍問題，人類也稍微明白到『紅諧』是什麼樣的東西，但如果我們沒有徹底清除紅諧現象，地球上的異變物種還是會繼續繁殖和變形……你知道的，不是嗎？」

「知道。」他沒有轉向我們，只是輕輕地向著窗戶，說：「我當然知道了。」

我不禁懷疑他有事情暪著我們了。

據歷史記載，起初所有人類都以為「紅諧現象」只不過是讓天空變了顏色的東西，不過後來科學家逐漸發現到，「紅諧現象」原來還是讓動物和植物發生異變的主因：每逢早上降臨，陽光便會帶著紅諧的光譜照到地面上，並把紅諧細胞經陽光滲入被照耀到的動植物體內，導致異變發生。簡而言之，只要天空仍是紅色，人類永遠都要與不斷變異的生物戰鬥。

但是，就如同亞瑟所言，就現時人類所剩下來的技術及人才來看，要完全將紅諧從天上清除實在是沒可能，再加上曾經被改名為港南的里昂應該很清楚這件事：

在二零八零年時，他就是利用紅諧清理那些被他認作「癌細胞」的人類，甚至讓當時的中國淪陷、消失，並從中國手上取得了國家身份。換句話說，他一定比我們更理解紅諧是什麼，這件事沒理由成為他的煩惱。

「里昂，你到底在煩惱什麼？」就在此時，亞瑟走到了他身後，自然地抱住他，並把臉輕輕地靠在里昂的短髮上，問：「我知道你不會突然之間提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禁不住站起身來，步向他們。

里昂回應他的擁抱，把空出來的手放在亞瑟那抱住他的腰的臂彎上，說：「你總是以為自己知道我在想什麼。」

亞瑟深深地吸了口氣，享受他的氣味。「難道不是嗎？」

里昂沒有回應。

亞瑟說：「你應該知道，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可以跟我們商量的。」

「我知道。」

我來到他們身後，接著把左手放在了亞瑟的肩膀上，再用右手攬住了他們兩人。

里昂在這時說：「但有時候，我會不知道要怎樣開口的感覺？你們過於相信我了。」

「怎麼會有『過於』這個概念？」亞瑟問。

我都覺得奇怪。「我們不是應該要相信對方嗎？」

「作為伴侶，這是應該的。」說到這裡，他停了片刻，然後又說：「但作為國家，我不會把所有事都告訴你們，就像你們以前會做的那種事一樣。」

我愣住，並在窗戶的反光面上，看到亞瑟跟我一起露出了相同的表情。

里昂繼續說：「也許你們已經習慣了現在的生活，因為你們也體會過之前那種，需要隱瞞一些情報的生活……幹。」他忽然有點猶豫地說起了髒話來：「我究竟在說什麼？」

「慢慢來就好啊。」我提議道。

「我們有很多時間聽你說的。」亞瑟道。

里昂卻搖頭。他轉身，面向我們，神色凝重地回應道：「時間不多了，我的兩位伴侶。」

我聽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突然──」

「一點也不突然吧？阿爾。」叫著我的暱稱，他皺起了眉頭，一臉黯然，使我睜大了眼睛。

緊接著，我的心裡冒起了不好的預感，可是我和亞瑟都沒能夠制止他把話說下去了。

他難過地說道：

「你們就沒想過，我也許只是個臨時的國家化身嗎？」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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