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29|閱讀時間 ‧ 約 2 分鐘

你離開八年

來自天堂的問候:『在天堂,你所愛的人過得安好,放下擔憂,並感覺他們愛的祝福。』
他離開很久了,足以讓一個捧在手上的娃娃,長成半大不小的小學女童,或許是因為這些相隔的年月,常常讓人遺忘了,來自血緣牽繫的深情;總是寫不好,屬於外公的點點滴滴,其他感受能夠任意渲染,唯有相伴的三十年厚積,神聖得摻不進一絲雜質。
回憶開始漸漸零碎,居然已經無法確切憶起最後相見的那一面,生命正在萎謝。我的後悔,來自於覺察太遲:形體的存在,從來沒有永遠恆定的道理,離合聚散的人來人往,才是日常。
穿著好看的老人稀少,阿公更是萬人叢中難得的瀟灑倜儻,通曉堪輿的滿身華彩是他最特殊的點綴,螢光幕前的那些命理大師,著實沒有一人能夠及得上他的光亮;這些評論或許滲透了太多個人的感情,但是,若你有幸曾在過去認識過他,就會知道,我的敘說決計沒有言過其實。
蕭煌奇演唱的《阿公的舊皮衫》是最能勾動舊日情懷的音律,伴隨一場往昔午後的傾盆大雨,傘布障蔽不盡從天而降的浩瀚水氣,卻是銘刻於小女孩靈魂裡的安全庇佑,至今,隱約的皮革香氣仍然時不時地旋繞身邊,真實得難以忘記。
我的呼吸仰賴著回憶,也篤定我們實際的告別不是發生在心跳終止後的悲慟欲絕,媽媽說,阿公這次好像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怎樣,怎樣可以離開這個禁囿人的空間?混亂著,恍惚著,進入黑幽的夢境,轉瞬清醒,房間的角落佇立了一個男人,視線將我從汗液淋津中喚起,誰在那裡!
很年輕的形象,面容是模糊的,有層看不見的東西包裹住他;是的,整篇文章只寫過一個他,所以,我堅信是他從病床上徙動而來,與塵世牽掛的一切道離別,最疼惜:
噓,不要叫,我知道,兒時明白不了為什麼一直喊著我的名,如今再愚鈍都已通曉,我們說不出口就用稱呼來轉譯隱藏的情緒——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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