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8-19|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羅勒的摩門蟋蟀ch.3.4

    她們在二樓分道揚鑣,一個去禮堂另一個繼續往下走,『是時候為這場鬧劇編寫結局了。』
    亞月找到夏承楓,此時的她隨意又愜意地往後倚靠在椅子上,還將腿交叉擺在桌上,零碎的歌聲不時傳出,左手中好像拿著瓶什麼…看見顏色後,『咳!咳藥水?!』原來她吸毒的呀…難怪有時神智不清。
    「夏承楓。」亞月抱膝坐在門後說,「誰,是誰?!」她大叫並打算走去開門,亞月察覺到她的動靜,「只有在單獨一人的情況下由內鎖上牢籠才能確保安全,否則就是困獸鬥,自取滅亡。妳知道我到來的目的嗎?妳肯定我不會害妳嗎?魯莽。」聽到夏承楓的腳步聲在暫停幾秒後漸遠,她換個舒服點的坐姿問。
    「妳知道什麼是孤獨嗎?明明大家一起坐在沙灘上升火取暖,只有妳孑然一身站在遠處,受著冷風單方面的虐打,感覺自己是條被抓上水的金魚,窒息…好想呼吸…無力地拍打魚尾,只求能回到水的懷抱中。不是故意不合群,而是對方是三文魚,想跟他們接觸就是自殺。」夏承楓專心地聆聽著,只不過眼神有點恍惚。
    「是我長得很嚇人嗎?又或是我性格很暴躁,性格很差嗎?又不是呀~我高舉雙手表示投降,我聲撕力竭地喊著我沒有惡意,只是區區一位缺愛少女尋求關愛而已,但他們依然把手槍對準我的眉心,乾脆利落地將我擊斃,我的屍體被恨恨踩上幾腳,扔在茂密的山林間任由我慢慢腐化。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可能上一輩子欠的,這輩子要還了…」
    「我當然恨他們,不喜歡我就直說呀,卻在有需要時呼喚我,幫他們完成了~他們又將我重新棄置回不見光的雜物房。不拒絕我同行的邀請,但全程都對我不理不睬。我不是人嗎?難道在他們眼中我是供人娛樂的怪物秀的壓軸好戲?後來我便證明了不聽主持人的話的怪物到底有多危險。」亞月躺在地上,陶醉地閉上雙眼,似乎在回味當時的樂趣。
    夏承楓接著說,「那些人…總是丈著我不忍心而一再傷害我,他們總掛著笑臉,而那個看似溫和無害的笑容每次都讓我不知不覺就中了圈套,這個面具的背後是沒遮沒攔的嘴巴,打擊人的說話猶如瀑布般不斷湧出。我一直隱忍,剛開始一段時間我希望他們可以停手,每天晚上都祈求上天寬恕他們,並讓他們意識到他們在做什麼;後來我只希望他們轉移目標,不要再針對我了…拜託了…不要逼我…」她感覺自己又回到當初的情境,悲憤無奈的曲子一首一首地從她房間傳出,一夜未停,琴音在不明所以的路人眼中多麼美妙,她卻萬分希望不需要永遠演奏下去。那些曲子都是溫柔美麗的謊言呀…包裹着她鮮血淋漓的傷口。
    「之後呢?妳怎麼做了?」亞月半開合雙眼問,「我…我將他們毒打一頓,將他們全部綁起埋在沙灘漲潮後會淹沒的地方,吩咐我的手下們挖洞,高度剛好讓他們露出整顆頭,我要他們清醒地,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淹死。」亞月能想象出她毫無保留的暴戾,其實夏承楓這種人很好應付…只因為有著相似的過去吧?
    「然後…我成了現在的我。一個人人口中的瘋子,一個到處惹事的不良少女…但我手下的數量卻不斷增加…」「他們對弱小的我們拳打腳踢,在我變得強大後又卑躬屈膝。常常說自己有多特別…其實我們都是這樣,趨利避害,崇拜強者和欺凌弱小。」
    「只有變强才可有資格活得安穩。我最討厭一句話-『妳有沒有站在他們的角度想過他們的感受?』」「呵。」夏承楓冷冷地笑一聲。
    「感受?假如他們每說一句會對我造成傷害的話語我就死一次的話…我應該死得比他們多很多吧?我一直很善良,一直原諒,一直逆來順受,結果呢?遍體鱗傷的我始終沒有得到任何人的憐憫。我做錯什麼了嗎?沒有。我曾欺壓過他們嗎?沒有。我得罪他們了嗎?沒有。」
    「既然我沒有做錯任何事,為什麼…為什麼我要這麼痛苦?為什麼他們沒有受到懲罰?為什麼沒有人願意伸出緩手?為什麼是我?他們有意識到我好痛嗎?心好痛…我夏家也不是小家族呀…為什麼他們可以肆無忌憚地傷害我卻無須受到懲罰?」
    「後來我明白了…欺負我的、欺騙我的、膽小得不幫助我的、冷眼旁觀的…他們全部都有罪,而給予他們仁慈的我…亦有罪!我會成為判官去審判他們的罪!我不介意他們稱呼我為『瘋子』,我只希望他們謹記是誰把我逼瘋的,我希望他們銘記這件事。」
    夏承楓站起身坐在門前頭抵著門,再灌了瓶咳藥水,粗魯地用衣角擦嘴,幽幽地說,「別告訴我說妳是為了這番話而來的。」
    亞月笑著答覆,「在座我們八位,每個人都各懷鬼胎,尤其羅馨蘭和方慧玲,她們的野心很大,加上她們在學校受過妳欺壓,無時無刻都思考著如何除掉妳報仇,既然現在有這個機會了,她們怎會放過?」「就憑她們?她們以為自己是誰?」『噢~她的呼吸變得絮亂了~冷靜點亞月,還有最後一步』
    「可能她們在體力上不及,但她們會用小技巧害死妳呀~可能推妳下樓梯之類的。雖然羅馨蘭死了,但方慧玲現在和微微安還在禮堂策劃如何殺死妳呢-準下一位死者。先下手為強,對於妄想逃走的金絲雀,應該施以什麼手段呢?再不出手就沒有機會了喔。」亞月將一把水果刀放在門外,貼著牆壁悄悄離開。
    夏承楓看到雙腳拾回顏色,推開門卻早已不見亞月的蹤影,毒癮發作了,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好像快要爆炸,有股聲音不斷催促她跟從內心,將身體再次完全交給情緒掌管。
    『殺了她們,妳不會想再一次受到傷害對吧?勇力了那麼久,怎可以被她們破壞?』『寧願殺人也不要被殺,管她是真是假,有機會就要把握,快去殺了她們!』「閉嘴閉嘴閉嘴啊!!!」她抱著頭,雙手用力揮舞。
    她又灌了一瓶咳藥水,『要殺了她們…必須殺了她們…不想悲劇收場就立即去殺了她們,殺了她們!!!』
    「我要殺了妳們呀!!!」她撿起水果刀,嘴角彎成一個不尋常的角度,怪異的笑聲從喉嚨發出,掏出最後一瓶咳藥水,像慶祝什麼似的一飲而盡。
    夏承楓不喜歡被操控的感覺,但她喜歡吸毒後,由那個她替她做出決定,就能免於做決定,亦能免於承擔責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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