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勢成，緣盡

『琰哥哥怎麼這般瞧著我？我臉上有什麼嗎？』荒玥摸了摸自己的臉。

帝琰笑著拉下她的手，與她十指交扣，『有啊，有著世間最美的容顏啊。』

『嘖，情話張口就來，太隨意了。』荒玥嫌棄了一聲，表情卻是那麼喜孜孜。

『都多少年了妳訓人的時候還是習慣稱本座，那樣子…嘖嘖，好生靈動，嘻。』帝琰輕撫荒玥的臉龐。

『啊？我剛剛自稱本座了？我沒注意到哇…』荒玥露出有些迷茫的神色。

『嗯，說了。』帝琰微微頷首，『特別霸氣，又特別好看。』

他湊到荒玥耳邊，細聲說道，『見到這樣的你，本尊心裡特別歡喜。』又笑著輕吻了她一口。

荒玥笑著輕推他一下，『琰哥哥你喊給誰聽呢！你可別指望我稱你尊上。』

『怎麼可能呢，橫豎妳才是我的尊上，我的神君大人…』帝琰笑著拉起荒玥的手，吻上了她的手背，深情呢喃著。

荒玥面上浮起一抹嫣紅，『琰哥哥別玩了，你這般魅力是不是太犯規了？』

『嘿，我哪有，妳早先不是玩的更兇？』帝琰露出壞笑。

『唷，敢情是在這裡等著我呢！哼哼…』

於是小倆口一路嘻鬧著，駕馭著飛梭又朝下一個勢力而去，絲毫不覺得抬手間殲滅一個巨頭勢力是什麼稀罕事。

就算人數眾多，就算是這二重天內最頂級的煉丹宗門，那又如何呢？

滅了就滅了，人滅而法不滅，假以時日，這世間會再興起新的煉丹宗門，會再出現真心奉行丹道之人。

對如今的荒玥來說，寧缺勿濫。

她就是要殺到沒人敢再為惡，但凡恃強凌弱之前就會先膽寒的想到將來必承因果。

至於是否誤傷無辜，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就如同她在書院說的那一席話，若凡界之人不自己立起來，憑什麼奢望她來拯救？既然選擇與惡者為伍，那便要承受與惡者命運相連的後果。

漸漸的，消息慢慢傳開，有一對渡劫大能四處挑事，每到一處就先叫陣點名，若是配合交人還好，被點名者最終或死或殘，但禍不及宗門，頂多得到玄衣麗人的幾句警告，大抵上就是如果以後再有人敢恃強凌弱為害作惡，那就等著有朝一日也體驗一番被恃強凌弱的滋味云云。

若是不配合或配合的不即時，那就要面對無情的討伐，動輒滅門…

很多人都在懷疑巨頭勢力丹宗一夕之間人去樓空，是不是就跟這對大佬有關？

因為實在太兇了。

玄衣麗人是個渡劫期劍修，不消說，兇殘到令人髮指。

青衣公子是個修煉異火的渡劫期，更是兇殘到言語無法形容，或許是他們見識淺薄吧，當真不明白怎麼會有這種比劍修還兇的路數？

總之，這一對璧人就這樣神出鬼沒的橫掃著各大勢力，至今都沒聽說他們自報過家門，誰也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這麼年輕的渡劫期修士。

說不定就是因為年輕？所以特別熱血？

後來有人整理他們出現的順序，赫然察覺似乎是…依照著勢力排行榜一路掃蕩下去的…

一時間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但有些宗門被略過了，雖然具體原因不明，可根據這對大佬的行事風格判斷，這些宗門應該是行事正派，所以沒有被針對。

劍山也被略過了。

但被略過的劍山其實自己都有點心虛，畢竟自家事自家知，劍修也是人，人多就容易有糾葛，劍山可無法保證自家人的手腳都乾乾淨淨，再怎麼說也應該會來點幾個名才正常…

直到那玄衣麗人和青衣公子出現在劍山之外，劍山一眾長老們就恍然明悟了。

『琰公子、天玥姑娘，想不到…闊別十多年，再見面時已經連二位的境界都看不透了！』符元長老率先迎了出來，萬分震驚的說道。

就算是仙人之姿有可能成就劍仙，但這種修煉速度…這種修煉速度…實在匪夷所思啊！

荒玥微笑道，『前輩，好久不見。』

符元長老連忙擺手，『不、不！修行之人，達者為先，千萬別叫我前輩了，我就厚顏托大些，依舊與二位平輩相稱，你們叫我符元就好。』

符元欲將人迎入劍塚，但荒玥和帝琰婉拒了，『符元長老的美意我們心領了，我承過劍山的情，記得這份善意，所以今日只是路過來訪，順道有兩件事需要說一下。』

『天玥仙子有話請講。』符元客氣說道。

荒玥掃了一眼符元身後那群長老們，眼神落在周長老身上。

周長老心中一緊，不知道荒玥這一眼有何深意，便聽她淡淡開口說道，『上次周家那位子弟，到了一重天依舊跋扈囂張，未能深刻理解執劍之義，欺到了我凌雲王朝的家門口，所以我只好再同他講了一次道理，還望周長老理解。』

周長老背後寒毛都豎起來了，『這不肖子孫！我令他下界去磨礪劍心，收斂性情，卻不想依舊頑劣不堪，還勞煩仙子出手教訓，真是我的不是、我的不是了…』

荒玥無心多與周長老計較，只是輕輕頷首，又對符元說道，『第二件事，想必諸位也知我近年來同琰哥哥四處遊歷，只是想與這凡界眾修好好談一談做人不應該恃強凌弱的道理。』她語氣嚴肅起來，整個人平靜卻威嚴，『如今我也想同劍山說，劍，乃我心中至高之道，執劍，必有正義，劍修者，若心中不存道義，不配言劍，不配汙衊吾道。吾之劍道，斬世間諸惡，所以希望劍山諸位，心中永遠能存應有之義。』

荒玥的話語鏗鏘有力，說完後又微笑問道，『至於那些心中無義之輩…大約也不配為劍山弟子，各位覺得是不是這樣的道理？』

在場的長老們都是活了一大把年紀的老狐狸，怎麼可能聽不懂這話裡的意思？

人家承情，幫劍山留面子呢！沒當面幫著清理門戶，只是隱晦提醒劍山自己清一清蠹蟲，免得人家斬惡之劍有一天不得不再來劍指劍山！

符元深深作揖，『天玥仙子心中有大義啊！實乃我劍修楷模，劍山會將此言銘記的！』

從頭到尾只是摟著荒玥，一句話也沒說的帝琰此時才開口，淡淡說道，『那就有勞諸位，玥與我就不叨擾了。』

直至兩人飄然遠去，劍山眾長老才紛紛鬆了口氣。

『幸好。』有位長老對著符元長老低聲說道。

『幸好。』另一位長老附和，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

『幸好。』周長老心有餘悸。

符元長老也萬般感慨，深深呼出一口氣，『幸好啊…』

長老們回去了，熱鬧也看完了，而無數偷偷觀望著此處動靜的劍山子弟們再度被擊沉。

擊沉的原因之一當然是很悲催的發現十多年前問劍大典上的天仙人物，已經一躍成了渡劫大能…這不只是天生劍心吧？這根本是天生妖孽吧？

擊沉的原因之二是荒玥被緊緊摟在帝琰懷中的那一幕，無數曾經尚存一絲夢想的男男女女，玻璃心被擊碎了一地。

至於始作俑者的兩人，已經把二重天犁的差不多，準備往三重天跑了。

而劍山之行，也讓人們逐漸明白了原來那攪得滿城風雨的玄衣麗人，就是當年劍碑悟劍七天的金丹天才。

特麼的那個所謂「當年」才十多年啊！

眾人皆驚。

然後陸續挖出了當年事蹟。

不久後有人將天鵬公子這名字與這些年的一條小道消息結合起來。

天鵬公子與天玥仙子姓凌，凌雲王朝，一重天凌雲宗？！

再然後？理所當然就有人將凌雲王朝玥郡主的事蹟又翻了出來…

眾人再驚。

所以說不要小看任何人，說不定你以為人家弱者可欺，人家看你卻像是在看傻逼。

於是凌雲宗這個尚且名不見經傳的宗門，不知不覺間就已經火了。

所有人都深刻明瞭這一重天宗門背後站著的是何等妖孽，再也不敢存有半點小覷之心。

凌雲宗，氣候未成，其勢已立。

只待有朝一日，宗門之人修煉有成，崛起之路必將勢不可擋。

不過，終究這世間不是人人都像轉世重修的荒玥一般，破境如喝水。

用了數年時間，走遍一至三重天，荒玥如她所言，踐行其道，斬盡她所知諸惡，而且用她的拳頭好好讓這世間聽了一次道理。

『感覺風都清新了起來，讓人心裡舒坦！』荒玥甜甜一笑。

凌天鵬覺得這台詞似曾相識，不禁感慨，『妹妹跟琰兄的拳頭之道果然是最有道理的。』

『呵呵，如今這不也是天鵬的道了嗎？』帝琰輕笑道。

『哈哈哈，對，這也是我奉行的真理大道！』凌天鵬開懷一笑。

荒玥依靠在帝琰懷中，靜靜享受著這一刻的溫馨，須臾後才開口，『兄長。』

凌天鵬聽見這般正經的叫喚，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他望向荒玥。

荒玥低垂美目，『這些年來，該留下的玉簡都刻錄的差不多了，本想著或許能見到你入元嬰，但看來是等不到了。』她抬眼注視著凌天鵬，眼神很是溫柔和煦，『你們是我在這凡世裡重生一次的美麗緣份，可惜塵緣注定淺薄，我終究…是要離開的，凌雲宗的威勢已成，只待你與白叔叔的機緣成熟，兄長莫急，你必入元嬰，而白叔叔…不會止步於此，他將來必成渡劫，這是我唯一能透露的些許天機。』

『只不過，你們畢竟都屬於凡界…你們會在凡界有著精采一生的，凌雲宗與凌雲王朝，在你們手中都能發展的很好，所以我就放心了。』荒玥揚起一抹好看的笑。

凌天鵬眼眶發熱，心頭泛酸，他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是許多年前那個抱著他哭的凌天勤一般，這豈止是「不敢問君何時歸」，這是仙凡永別無歸期啊…

『…妹妹……』凌天鵬忍住哽咽，『…放心，我會守好家，我會守著曾經讓妳牽掛的人們，妳已經為我鋪平修仙路，現在換我來護他們一生的周全。』

荒玥心中有說不出的複雜情緒，最後她輕擁了一下凌天鵬，拍了拍他的背，放開後說道，『辛苦兄長了，你也不要太有壓力，會好的，一切都會很好的。』

於是，荒玥去向該道別的人道別，與帝琰雙雙離開凡界，再也不曾回來。

一切如同白律言所預卜的，「凌天玥」對王朝影響力僅有三十餘載。

根據後世凌雲帝國史書所載，達王時代，有榮親王府玥郡主，年三十三，修為大成，渡天劫，羽化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