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凍結的時空 02

02

村外廢棄的校園是陳女士先前任教的學校，六十幾年過去了，教育意識的骨骸埋在了土地之下，成為新大學的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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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門大屋外有一圈紅色矮牆，靠近北方的矮牆附近種了一叢桑葚樹，在夏天的時候會長出紫色果實。房子東方的矮牆旁有一顆樓高三層樓的芒果樹，靠近西方的矮牆旁有一座壞掉的噴水池。除了房子裡的五間房間外，小女孩也常在矮牆圍起來的庭園裡玩。

這個矮牆外，時常出現不同的人來給陳女士送蔬菜或是打招呼。

村外有一個廢棄的校園，是陳女士先前任教的地方，陳女士退休之後，學校的人數變多，於是在別處蓋了新的校舍，舊校區因此廢除了。

然而，陳女士的學生並沒有因為校舍廢除而消失。三不五時可以在矮牆旁聽到過去陳女士的學生熱情地來找陳老師，原來很多學生到城外去工作了又回來探親，很多一直都住在村裡。

退休之後，陳女士可能把她最大的教學精力都用在小女孩身上了。

她教小女孩領信、認識房子裡的每一個空間、教小女孩用自己的毛巾洗澡、告訴她衣服放的地方、教她自己穿衣服換衣服，還有好多。只要身邊遇到的事情，她都會告訴小女孩怎麼照顧自己。

除此之外，陳女士還設立了很多小女孩要遵守的習慣，像是中午一定會睡午覺、碗裡的飯粒一定要吃完、玩好的玩具一定要收回籃子裡。

小女孩對於規則沒有太大的想法，只覺得有很多任務可以去完成很有趣，唯一最難的就是睡午覺的任務。因為她總在躺在床上的時刻，喚起了很多想像世界，她的腦袋有很多故事，有時候是卡通裡的情節改編，有時候是身邊玩偶的故事，但或許她最大的故事，是希望可以穿過那些圍牆，到很遠的台北。

夢醒了，小女孩從床上爬起來，床外的天色已昏暗，身邊每個物件都如此安靜，沒有半點聲響，空氣飄來近黃昏時會有的清涼氣息，低斜的光線投射每件傢具長長的影子，被影子圍觀的小女孩，彷彿自己被拋在一個陌生之地。

小女孩走出臥房，到第三間客廳自己打開電視消磨時間，等到客廳裡的電話響起，外婆會通知她可以吃晚餐了，她才大聲地對第四間房間裡的翁先生說「吃晚餐了」，隨後衝出拉門，跑到後院的餐廳。

這晚，門外的矮牆在夜光的照射下，長出長長的影子。

影子慢慢伸長，離開了地面，潛入空氣中。

影子長出長手，向天空伸去。東邊的牆影，在空中牽住西邊的牆影，北邊的牽著南邊的。重疊的影子在屋子的正上方，慢慢的，輕輕的，張開了一雙清澈的雙眼，圍觀著一屋子沈睡的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