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igia》 Ch.1 Luxuria 色慾 05

雖然說是工作地點，但雜誌社的氣氛還是比一般辦公室輕鬆得多，凱特琳並未開始撰寫她的稿件，只是在百無聊賴地滑著手機。新聞網站首頁大肆報導著倫敦又再發生了兩宗強姦案，雖然未有提到路爾斯涉及那宗行兇未遂的案件，但凱特琳知道差點就有第三宗。再加上這兩星期所累積下來那些案件的話，風化案的數量也實在是多得驚人。

「最近的人們到底怎麼了？難道真的是因為夏天，女孩們穿得太清涼所影響嗎？」凱特琳想著。

她突然發現自己又在咬著指甲，才連忙把手從唇邊放下。凱特琳很討厭自己這個壞習慣，但當她處於現在這種隨自己胡思亂想的狀態時，她便老是會在無意識之間輕咬自己的指尖，怎麼改也改不掉。

還是去看看那個奇怪美容藥的資料吧，凱特琳在搜尋欄目鍵入了GOKA這幾個字母。

「又多了不少新條目呢，就這麼多人為了漂亮完全不顧風險啊？真搞不懂那些女孩們在想甚麼。」

凱特琳撇了一眼放於辦公桌上的小鏡子，她總覺得映出來的女生有點孤零零、可憐兮兮的模樣，如果讓這個女生吃這種GOKA，是不是就會讓她更受歡迎呢？

「咦，不會是因為太多女生吃了GOKA，變得太漂亮，那些男子才按捺不住吧？」

凱特琳靈光一閃，不過下一瞬間她已經否定了自己。

「不可能吧？我這個人真是太奇怪了，為甚麼老是會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冒出來？」

凱特琳索性放下手機，把手放在鍵盤之上打算正式開始工作。但此時手機卻在桌上震動了一下，屏幕彈出收到新訊息的提示，凱特琳的注意力一下子被發訊者的名字全吸引過去。

「終於來了啊，讓我看看。」凱特琳鍵入密碼解鎖了手機。

「塞西莉亞．金（Cecilia King)，所以網名就是empresscc，還真直接呢。」凱特琳接著讀訊息的內容：「廿三歲，無業，準備在今年年末結婚。也太厲害了吧，她準備結婚應該只是不久之前的決定，竟然也給他查得到？」 凱特琳想到那個人，萬一那天自己也成為他的目標，豈不是甚麼秘密也會讓人知得一清二楚？想到這點，凱特琳只感到心中一寒。

「甚麼？三天前被強姦，現正留院中？怎會有這樣的事？」凱特琳看到接下來的內容，不禁失聲低呼：「在大學的附屬醫院啊，我先記下這個房號吧……」

凱特琳把訊息內容複製並存到自己常用的記事程式中。的確她在一瞬間有想過要親自去探望這個名叫塞西莉亞的可憐女孩，不過，她應該以甚麼身份出現呢？而且又該怎樣說明自己是如何得知她的資訊呢？想到這兩個問題，凱特琳也只好打消這個念頭。

凱特琳還在對著手機盤算著接下來該做甚麼，正當她又在無意識之下把手指放近唇邊的時候，手機又再次震動起來，不過今次並不是收到訊息，而是一通來電。

「嗨，凱特，」電話另一端傳來熟悉的女性嗓音：「今天有空嗎？等下要不要和我吃飯？」

「這不是索妮婭小姐嗎？怎麼今天這麼閒來找我吃飯？」雖然凱特琳用上帶點戲弄意味的語氣，但現在聽到索妮婭的聲音著實讓她放鬆不少。

「就是想你了，不行嗎？」索妮婭也同樣開著玩笑地說。

「當然可以啊，你在那兒？我來找你吧。」

「我在大學啊，不過——」

「大學嗎？那就正好了。」凱特琳聽到大學一詞，興奮之下打斷了她的朋友：「我現在就來找你，等等見啊。」

也不等索妮婭回應，凱特琳已掛斷電話，隨即拿起大衣和包包便離開辦公室。

而索妮婭・帕茲（Sonia Potts）亦只是對著手機淡然一笑，對於突然被掛斷電話這件事，她並沒有放在心上。索妮婭和凱特琳在大學時代已經認識，雖然當時她們既不同學年也不同學系，不過二人卻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有事無事也經常聚在一起，甚至在索妮婭畢業並成為研究生之後也沒有改變，只是直到五年前凱特琳畢業前發生的那件事，二人才變得比較少見面。

不過凱特琳的性格倒是沒變過，索妮婭知道她一想到甚麼怪點子便很易會興奮過頭，也會因此而顯得有點無禮或莽撞。索妮婭沒怪責凱特琳，反而是比較好奇她有甚麼新點子。

還不到半小時，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索妮婭慢慢地站起來，越過房中的數張實驗台來到門旁，才又慢條斯理地打開了實驗室的門。

「索妮婭，我來囉。」門後的凱特琳還在喘著氣，就像是跑著過來那樣。

「你很趕忙嗎？」索妮婭一整個調侃的語氣：「行行行，我們這就去吃飯吧。」

「這個……我……」

看見凱特琳吞吞吐吐，索妮婭卻偏偏不追問她。索妮婭知道越是不讓她有機會說，她就越會想自己說出來，這也是凱特琳一個可愛之處。

「不等吃飯時才聊嗎？我們快走吧。As usual？」

「嗯，As usual。」凱特琳果然沒有反對，就默默跟了在索妮婭身後。

As usual是一家咖啡廳，雖然有位於大學附近這個位置之利，但其實只是門庭冷落的一家小店，可能因為店的正門在街尾的小巷內，才吸引不到大學生們的注意吧。不過索妮婭和凱特琳也喜歡這兒環境清靜，除了是個聊天好地方之外，這兒的咖啡也特別迷人，所以從她們還是大學生的時期起，就已經常光顧，直到現在還是一樣。

「跟你說啊，」索妮婭一邊用刀叉切開她面前的三明治，一邊說：「我上次不是說過有個學生對我很積極嘛，他趁著假期回鄉去了，這幾天真是連心境也特別平和，感謝上天。」

「你不考慮一下嗎？」凱特琳卻有點心不在焉：「反正你沒對象啊。你也快要三十歲了，還不著急一點嗎？」

「才不對，還有差不多兩年啊。而且三十歲又怎樣，要交往的話也總得找適合的人啊。」索妮婭立即抗議：「沒錯他是長得好看，但除了外表，還有學業成績算不錯之外，其他全都不行。首先我就是受不了年紀小的男孩，還有法國人都是這樣，一副老認為自己是情聖的樣子。」

凱特琳苦笑了一下，又用叉子翻了翻她的奶油培根蛋意麵。

「我說啊，他肯定是因為我們生物醫學這一科太苦悶，才會這麼多幻想啦。」索妮婭還在繼續：「系中又沒太多吸引的女生，而且一整天不是啃書就是看著顯微鏡，我覺得那個男生根本就不適合這一科，也不知他為甚麼會考進來。」

凱特琳並沒興趣聽索妮婭被年輕男孩追求的事情，她還在想著那個叫塞西莉亞的女孩，她現在應該就在一街之隔的大學附屬醫院內。

「對了，最近很多強姦案呢，」凱特琳試著把話題拉回來：「學校有沒有加強保安之類啊？」

「應該沒有吧？我們學校似乎也未有同學出事啊。」

「可是我昨天——」

「咦，這不是昨天的大姐嗎？」一個剛進門的男生打斷了凱特琳的話：「我想想看……對了！你是凱特琳。」

在大熱天還穿皮夾克已經夠奇怪，而且那黑卷髮的聲音好大，現在整家店內的人都知道凱特琳的名字了，她嘆了一口氣。

「索妮婭，我就是想跟你說這件事。」凱特琳故意不理那男生：「這個人叫路爾斯．拉莫斯，他是我們大學的學生，正涉嫌強姦不遂。」

「甚麼？這個男孩是強姦犯？」索妮婭睜大了眼睛：「看上去不像耶。」

「嗨，別這麼說好嗎？」路爾斯沒得她們同意就坐在同桌的空椅子上：「我不是強姦犯，我甚麼都沒有做過。」

「但他是當場被捕的現行犯。」凱特琳立即補充。

「我真的沒有耶，那中間一定是有甚麼誤會。」

「果然所有罪犯也會說自己是清白的啊。」

「可惡，你這女人，枉我還好心跟你打招呼，你卻在滿口胡言冤枉我。」

路爾斯見凱特琳一直堅持他是罪犯，生氣得打算站起來離去，但凱特琳卻又叫住了他。

「慢著慢著。」凱特琳當然得把握機會多跟這個目標人物交談，好在他身上挖出更多八卦，而她正好也想到一個話題：「聽我說，我可能有辦法令你洗脫嫌疑，不過先得要你合作才行。你有沒有聽過有一種藥物叫GOKA？」

「藥物？」路爾斯一臉狀況外：「GOKA？甚麼了？」

「這個我有聽過，不就是現在網上很流行那種，能回復青春的藥嗎？」索妮婭插了話：「那東西滿有趣的啊。」

「你沒聽過嗎？」凱特琳見路爾斯一副懵然不知的樣子，不禁有點失望。

「甚麼啦？我應該知道的嗎？」

「會不會你自己吃過也不知道？」凱特琳又再次發揮了她的想像力：「我看你也不是甚麼好學生，濫藥甚麼的你肯定有試過吧？」

「你神經病啊！」 雖然凱特琳並不知道，但濫藥一詞實在觸到了路爾斯的逆鱗，他奮然站起來，正坐著的椅子則因他這個猛烈的舉動而摔下，引來砰然巨響。小咖啡廳中不論員工還是客人，都把目光集中到凱特琳這一桌來。

「我沒有濫藥！更加不是強姦犯！」路爾斯高聲呼喊。

「慢著，二人都先冷靜。」索妮婭面對這尷尬的場面，也顯得很狼狽：「你叫路爾斯對吧？我是索妮婭．帕茲，是大學裡的助教，所以也可以算是你的老師。我們會幫你的，先坐下來慢慢談吧。」

路爾斯這才留意到索妮婭，清爽整齊的短髮還有深遂的五官使她看起來帶點英氣，襯衫配西褲這種中性打扮，路爾斯也不討厭。

「我甚麼也沒有做過。」路爾斯再一次向索妮婭重申。

索妮婭仍坐著，她只是抬頭直接看著路爾斯的雙眼，頓了一下才說：「嗯，我想也是。」

這個回答讓路爾斯相當意外，他眨了眨眼：「那你是相信我嗎？」

「對啊。」

雖然是一個簡短直接的回答，路爾斯已從索妮婭的微笑中感到溫度，態度也開始軟化下來，才坐回到椅子之上。

「我沒有做過，也沒有濫藥。」這次路爾斯是向凱特琳說的。

「對了凱特，你怎麼一來就說他濫藥呢？難道你發現了甚麼嗎？」

「這個……怎麼說呢？」凱特琳壓低了聲量，就像在喃喃自語那樣：「只不過是有個吃過GOKA的女孩被強姦了啊，還沒有甚麼證據說明兩件事有關係，說到底也只是我自己的臆測。不過其實來這兒也是打算要跟索妮婭商量這件事了嘛，不好好說明又怎樣商量呢？算了，就直接說吧。好吧——」

「要證明兩者之間的關係還不簡單啊，去找其他受害者問問她們不就知道了嗎？」索妮婭已經把凱特琳的低語都聽進耳裡：「如果能知道藥物的成份，或是能拿到她們的驗血報告就更好了。」

「關於這一點——」

「還有，路爾斯，雖然不知道你有沒有受過藥物影響，但為保障起見，你能讓我檢查一下你的血液嗎？」索妮婭趕著說，也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打斷了凱特琳：「如果真的發現是藥物影響的話，對你洗脫嫌疑應該會有幫助。」

「真的嗎？」路爾斯雙眼中閃著期待。

「嗯，都交給我吧。」索妮婭信心十足地握了拳，又接著向路爾斯確認：「對了，你的案件是甚麼時候發生的？」

路爾斯想了想：「就前天晚上。」

「這麼久啊？那我們還是趕快抽血吧，還不知道那是甚麼藥物，不能確定會在人體殘留多久。」索妮婭匆匆拉起路爾斯的手：「走吧，我的實驗室很近。」

「等等，我的午飯還沒有——」

「慢著，索妮婭，其實我——」

「凱特，那我先走囉，你有甚麼新消息就告訴我吧。」

也不管午飯還未解決的路爾斯，還是似乎仍有話要說的凱特琳，索妮婭只丟下了一句話，便拉著路爾斯急急忙忙地離開As usual，只留下傻著眼的凱特琳一個人呆在那兒。

「我其實……該怎麼辦呢？」

凱特琳疑惑著，她本來就打算把那個剛收到的郵包交給索妮婭，可是那機會卻這樣錯失了。難道這正是暗示著她應該用其他方法去處理郵包中的東西嗎？

現在的凱特琳，可是正站於分岔路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