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鹿說:背景架空,輕鬆看文。
丹朝三十七年四月,春暖花開的時節,鳳城降下百年罕見的初雪。
霜雨紛飛,烈馬踏雪,車馬和將士的足跡亦重亦淺落於雪地,綿延三千餘里。
一列迎親隊伍浩蕩行過丹城最繁華的街市,眾人皆知,當年大敗各境、震懾四海的成英將軍簡陽,奉皇命前去鳳城,迎娶堂溪家最年幼的姑娘。
一個身陷亂黨餘孽疑雲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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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著朱色嫁衣坐於堂前,由著侍妝女官挽起長髮,在釵冠簪上各色珠飾。
「這位貴人,」堂溪杳揀選著妝台上一螺又一螺的耳墜子,執起一隻鑲著黛藍玉石的絳璃墜:「您在宮裡可曾見過這位簡將軍?」
侍妝女官手上動作頓了頓,瞟了眼堂內宮中派外戍守的軍士,復又神色平靜,輕道:「回姑娘的話,成英將軍是軍機要臣,婢子是見不到的。」
堂溪杳點點頭,微微側過臉戴上那隻絳璃墜,望進鏡中的自己:「那,您可聽說過,堂溪家的蘇四娘子,見過他?」
「我的然兒即將遠嫁,做母親的自然得先掌掌眼。」門外一女聲傳來。
堂溪杳聞言,旋即低首問安。
蘇允徽擺擺手,示意她起身,又讓那侍妝女官退出門外,緩步至她身側,替她正了正因驀地低首行禮而有些歪斜的冠釵:「人人嫁女都是低眸垂淚,咱們屋倒好,這新婦也不似新婦。」
堂溪杳沒有回話,只偏頭瞧窗外白花花的雪天。
「妳父親在官家跟前如履薄冰,為的是什麼,妳應該明白。」
蘇允徽將紅蓋巾上的毛線碎子撣去:「在丹城生活,不比在家中。」輕輕一拋,遮蓋了堂溪杳的視線。
「簡家是將門之後,朝堂多少眼睛盯著呢。」她說。
堂溪杳把玩著紅蓋巾邊的琉璃珠,穿着蘇州錦織繡鞋的一雙腳離地晃了晃。
蘇允徽見她意不在此,也不再多談,便將團扇放至她手中,溫聲道:「然兒,妳是堂溪家的女兒,更是我們蘇家的寄望,小娘相信妳能護住自己,也守住蘇家。」
漫天的飛雪伴著春日仍刺骨的寒風,肆意敲打著窗面,堂溪杳看著灰暗的眼前,將手搭在長青的手背,緩緩走出大堂。
沒有父親、母親的溫言禱祝,沒有弟兄與姐妹的真意叮囑,只她隻身一人承著沉甸甸的冠帽,身披朱色長帔,在風雪中沉默地等待。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