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8-09|閱讀時間 ‧ 約 0 分鐘

第六章(2) 原來都是荷爾蒙

  五年來近在心頭的人忽然失去了,寂寞得難耐;現在連田藝遠也瀕臨在湮消邊緣,向韵怎能不慌?

  再看看身邊的人:向苑、俊濠都嚐到被人喜歡的滋味,田藝遠和向澄更一直都是桃緣滾滾,唯獨她就是無人問津,那份自卑沉重得要將她壓垮。

  理性知道這種想法不要得,「人比人,比死人」、「緣份不能勉強」、「單身也能活得多姿多彩」等等老生常談她也琅琅上口,但感性上就是無法釋懷。

  「大概因為俊濠找到女朋友了?」複雜的感覺草草以導火線總結。

  田藝遠聽了,眉頭再緊攏一點:終究還是因為趙俊濠。

  「想惹他眼紅、回來找妳?」

  「什麼狗血火葬場!」她荒謬笑道,頓一頓又確認似的問:「不會吧?」

  他翻的白眼都能從眼窩後轉回來了。

  「妳就暫停、休息一會不行嗎?」他見她為了俊濠失心瘋似,男生撲完一個又一個,有點煩燥。

  她沉默好會,眼睛又濕了:「……好累……其實真的好累……」話一落地竟就在他面前「哇」的灑淚大哭起來,他眼傻了。

  「為什麼我這麼丟臉……又饑渴、又沒矜持……走什麼狗屎運,跟人相親,卻連媒人婆也比不上……」她哭得崩潰,又怕被隔壁的姊姊們聽到,拼老命壓着嗓,看來就更歇斯底里了。

  就是發現俊濠表白了,她也沒這麼悲慟過,田藝遠開始覺得不對勁,憂心得趨身上前稍按住她盤坐床上的膝蓋:「妳怎了?」

  說時遲,那時快,小腹中持續的悶痛突發成痙攣般的抽搐,她捺不住疼痛折彎了腰,蜷成小球呼痛。田藝遠大吃一驚,站起來連連撫摸她的細小的背:「發生什麼事了?」

  疼痛蔓延到大腿內側,腿間也流出了熟悉的熱流,她全身便觸電一樣忍痛挺身。來不及交待一聲,她就衝身奪門跑入廁所了,遺下田藝遠一人傻愣愣在房中。

  還記得上次上來探病時被向苑招呼的眼神多可怕,他心裏怯懦一陣,連忙靜悄悄關上房門,只怕被雌老虎誤會是他把寶貝妹妹弄哭了。

  過了坐立不安的五分鐘,才等到向韵慫慫的打開門臉紅苦笑:「……是……是……那個來了……」

  田藝遠在網上搜尋過的資料瞬間泉湧入腦中,再加上剛剛目睹她幾乎癲癇一樣的驚悚場面,他緊張得腎上腺素飆升。

  「痛嗎?頭暈嗎?作嘔嗎?」他彈身起來強裝鎮定問。向韵節節爬回床上:「沒事的,死不了人……」忍着疼痛趴床上:「……對不起,嚇怕你了。」

  但她狀若半死,一點兒說服力也沒。

  「止痛藥在哪?」他急切問,把青蛙電熱墊打開了,塞入她懷裏。

  倒是送得合時……向韵撫着青綠色布料,痛楚似乎減輕了點:「在廚櫃內、第一層。」

  他聽罷,冒着被蔡姊姊們發現的風險,特務般躡手躡腳溜入廚房找到了止痛藥,斟杯水又趕回房中。她吃下止痛藥後仍蜷身哀號,他驚怯又小心的開口:「妳……每個月也這樣?」

  「大概啦……沒這麼痛和哭這麼慘過就是了……」她面色慘白:「……丟人死了……」

  是事後藥副作用……田藝遠緊皺了眉:都是我的錯……

  「妳躺好別多話。」他近乎用壓的把她按在床上躺好:「不過就化學反應,有什麼好丟臉的。」

  「別留下來,」她深呼吸一口,控制着透出的速度:「女生PMS很難相處。」

  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一面,但說完了,淚水又沒來由的流滿面頰,她不好意思的抽張紙巾印淚。

  「我由宿舍專誠過來看妳,妳收到禮就趕人?」他雙手剷雪一樣把她身軀朝牆壁翻,清出床鋪一個空位躺上了,把她納入懷中。她立時徨恐轉向他輕推一把:「別啦,月經來我倆真的不能怎樣!」

  「誰說要對妳怎樣。」他沒好氣把她頭顱抱來摀在襟前:「炮友之前我們先是朋友。有難還撇下妳,算什麼好兄弟?」

  她聽罷又缺堤了,直哭進他心口,這次的淚卻是感動。

  「睡吧,傷心睡一覺便好。」摟着她,他一腿搭住她小腿,將人勾近懷中一點。

  他的龐大和力氣讓她心頭泛起暖意,只能抹一把淚水鼻涕,提起暖墊抱怨般問以平衡心理:「其實這麼醜是什麼?田雞?」

  「叫妳睡就睡。」他把暖墊搶過來,塞回二人身體之間的空隙,隔一會才再開口:「是減價款,才沒留意是什麼造型……」

  小腹微揪,向韵把暖墊再抱緊一點:「我好喜歡,謝謝。」田藝遠心上一盪,手掌便包裹她眼前,只能操着不耐煩的語調:「睡。」

 

***

 

  熟悉溫暖的氣味傳入鼻內,向韵迷迷糊糊的張眼。

  窄小的單人床上,田藝遠結實壯健的手臂就近在臉前半寸放鬆着,她鼻尖若有若無的觸碰着手臂燙熱的皮膚,嗅聞他自然的體香,心跳柔和地加速。

  晨早的曙光穿過透薄的窗簾把睡房映成偏藍的淡白,也把他睡臉的輪廓勾畫得乾脆清晰。

  剛醒的她被包圍身體的氣味與溫度深深吸引住,眼睛不住打量他的側臉。

  荷爾蒙退去,那激烈澎湃的傷感沒遺留半分痕跡,記憶只剩他陪伴下的窩心。抬眼查看他輕閉的雙眼,她心底悄悄浮起一陣小感動,兩臂已不自覺抱纏他手臂收緊了;小腹壓上早沒電剩下體溫微暖的田雞暖墊,就更是小高興,盯着他安定的睡臉,心臟無能為力繼續加速。

  沒有焚燒的肉慾卻仍同樣心動,感覺很喜歡。

  她愕然怔住。

  喜歡俊濠的那種喜歡?

  目光慌亂掃視他臉上每個棱角,只覺完美得無可挑剔。

  比起純粹只想俊濠快樂的喜歡,對田藝遠還多了一種想擁有的慾望:擁有他的肉體、擁有他獨有的親暱。

  "妳就暫停、休息一會不行嗎?"

  田藝遠慍怒的語氣才在她腦中響起,眼前的他就動了動眼簾。她作過虧心事似的心虛,連忙放開他翻轉身去裝睡,心裏卻已紊亂猶豫。

  是喜歡,還是因為吃藥荷爾蒙失調?因為饑渴、寂寞?

  當她仍在自我反省之際,身後卻有了動靜,床褥微微下陷使她身體向後倒,掉入寬厚的胸膛內,被他手臂抱住。

  體溫惹心臟瘋狂的把血液運送到全身四肢,她整個人清醒了。

  不是看見Joseph、聽他甜言蜜語那種流於表面的心跳,而是不願這刻完結的揪心跳動。

  「我不會打擾妳約會,」田藝遠半啞的嗓子近在耳畔:「但若妳決定小休一會,想念俊濠時,仍舊可以找我。」

  他不配合她演戲,沒問她醒了沒,她也無法硬裝睡了。

  「……你在追的女生發現了,不會容忍。」心上隱隱的痛,她終於有了點頭緒。

  「她啊……」他垂眼看她後腦勺:「反正沒在喜歡我。」

 

  梳洗過的田藝遠在向韵進浴室後,實在餓得坐不下了,只得到廚房去倒了碗玉米片、泡了奶茶拿着回房去。豈料才轉身卻見已穿戴整齊要出門的向澄從房間出來,他心裏發慌杵在原地;她抬頭定睛見了是他,表情也先由驚愕再轉為困惑。

  「早啊大姊。」他勉強扯起明亮的笑容,裝作若無其事打算矇混過關。

  向澄的困惑瞬間再改成慍怒,大步上前質問:「你不是答應我妹不再和她睡?」

  他呆一呆,恭維的笑容便收起了,臉容也冷掉一半。

  「她人單純,但別妄想我看不穿你的把戲。你哄她上床、讓你室友撞見,居心何在?」她怒容滿臉:「她的情傷得好好復原。你真當她朋友的話,炮友便上夜店找,別纏着我妹壞她好事。」

  大義凜然的話聽得他怒氣源源從心底直燃上頂,表情卻反更平靜。

  「我找誰睡、她願不願意跟我睡,是我和她的事。」他笑容淡定:「妳想幫她療傷,不如先看清楚男生有沒有在愛妳才介紹?」

  向澄倒抽一口氣屏息,瞪着眼的臉上一陣紅一陣黑,田藝遠也沒迴避她要殺人的眼神與她對峙。

  就在敵對殺氣越漸濃烈時,浴室門打開了,滿臉鬆弛悠閒的向韵踏出來。眼角餘光瞄見異像,轉臉過來就見田藝遠直站在向澄面前,她臉龐極速漲紅了:「我們什麼也沒做!我發誓!」上前拉他手腕,三步拼作兩步回到房門前,先把他推進去。

  「妳回鋪子是吧?先走吧!我和他下午班準時到!」向韵苦笑着說完,縮身回房,「砰」的關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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