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陣子(其實還真是好一陣子之前了)在看一個在英國滿紅的節目The Piano,節目邀請Mika和郎朗在英國幾個大城市尋找未被發現的音樂新星。十分令人感動的節目,每集都讓我看得熱淚盈匡,扎扎實實的打中我對鋼琴又愛又恨的情感。
節目中最令我感動的通常是一些透過鋼琴找到自己、與鋼琴合而為一的路人。不是為了炫耀、不是為了表演,就是單純的享受那份彈琴的喜悅與當下,好令人感動。
他們都是平凡無奇的人,卻都透過鋼琴,成為了獨一無二的那個人。
我的鋼琴之路開始於各種形式的期待,爸爸喜歡女孩子安安靜靜的,很早就決定要讓女兒學琴,媽媽也滿心期待我可以成為一位傑出的音樂家。三歲開始學鋼琴,我愛我的啟蒙老師,一切算是十分開心的開始。
鋼琴之於我開始成為了炫耀的工具,全班年紀最小彈得最好的就是我,嗯哼!檢定考時只有我一個人自選曲的部分拿了滿分,嗯哼!親戚朋友來家裡時上前彈個兩首,大家鼓掌叫好,怎麼這麼厲害,真有音樂天份,嗯哼!
後來檢定考越考越有壓力,親戚間開始越比越上癮,我的小孩已經剛考過了六級你的呢?
然後我換了鋼琴老師,新老師不苟言笑十分的嚴格,為了要我多練琴,用了不同的心理戰術,最擅長的總是負面的威脅:
「鄰居小孩每天早上六點起床練琴,你在幹嘛呢?」
「學那麼久的琴還彈成這樣,你是資質駑鈍還是單純沒有天份?」
我的個性就是越逼我只會越退縮,越不想練琴,找到機會就逃避。曾經為了躲避練琴,我假裝上大號坐在馬桶上兩個小時。
愈疏於練習就愈不想練習,鋼琴課時老師的負面言語愈來愈多,我也開始尋找各種理由請假鋼琴課。親朋好友要我表演一曲時,我也毫無新意的彈著重複的那幾首,彈完後眾人的失落眼神與偶而出現的:「我以為有多厲害,也還好嘛!」讓我覺得力不從心,離琴越來越遠。
最後一根稻草是國中競選伴奏時,老師把伴奏評給另一位我完全沒放眼裡明顯程度較差的同學。
那個曾經帶給我榮耀的鋼琴,正在打擊我的自尊,面對鋼琴,我一點也不快樂,我不想彈了!
爸媽看著我的發展,終於決定...我們當個平凡人就好,不想彈琴就不要彈,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於是...我離開了鋼琴,雖然我跟我的琴還生活在同一個房間,睡覺讀書都在一起,我的心卻是完全的離開了,沒有愛、沒有留戀,鋼琴之於我,就只是一個很龐大昂貴的裝飾品而已。(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