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風月-憶我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路過一間補習班，裡頭學生磕磕絆絆的朗誦聲傳出來，還挺大聲，還有點吵。 我面無表情的走過去，哪有什麼西樓，只有難言的苦澀罷了。 如今這個世代，也不講究先人的以人為本，更別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人口爆漲的年代裡，所謂的“人造AI”，橫行霸道的闖入人類社會，刷數據什麼的，可比生孩子來的簡單。 父母是舒服了，但人類小孩卻一個比一個慘，原本就不怎麼行的能力，AI小孩一出，簡直像是全方位碾壓。 跨過一道門檻，走進小區。 我住的是最西邊那棟樓，現今建築個個高聳入雲，太陽被擋的看不到光，但是又有一群人呼喊著要多曬太陽，感受陽光的燦爛，不管是誰，都會為了那一點面子去買靠東邊的，西邊的反而降價了，人人都說，那是傻子才會買的。 說是傻子，我可不這麼認為，也或許我就是個傻子。 好好的工作不幹，跑去當作家，一天到晚被編輯追著催稿，卻還是慢慢的把稿寫出來。 電梯到了我住的樓層，我卻一路向上，今天是個圓月，我想拜月取取靈感。 樓頂的風十分的大，彷彿可以把人吹跑，我一個人站在欄杆邊，模仿古人的憑欄，望著繾綣的月光。 正對著月亮發愣，一道吼聲卻穿過風轟鳴耳側。 “離欄杆遠點，你可別從我這樓跳下去，不然房價又得跌” “要跳去東邊那個樓跳，我早看那老李頭不爽了，仗著自己兒子是建商白拿一棟樓不說，一天天還在我面前瞎逼逼，要買也不買我這西樓什麼的，笑死我了” “欸小子，你知道為什麼我寧可顧著這棟樓也不賣它嗎” 房東一頓劈裡啪啦的輸出，我早就習慣了，只是沒想到這個“禍”這麼快就到我頭上。 我搖搖頭，想看房東的表演。 房東一頭掛著許多卷髮器的腦袋搖了搖，比比天上的月亮，說道。 “你們年輕一輩的不懂哇，雖然這全世界的東升西落不同時間，卻是同一個月啊” “不是我要詆毀太陽，就是祂太多人拜了，我拜拜月亮，讓祂幫我傳達念想，說不定我那在國外的兒子就能多給他娘打打電話” “你是不知道，我拜了月亮才沒多久，我兒子就打電話來說公司要舉辦個什麼什麼旅遊，說可以帶上家裡人呢，明天我就得去國外咧，和我家老頭子一起出趟遠門” “所以說，古人是真的有大智慧啊” 房東說著說著想起什麼，匆匆跑去把隨風聲呼呼作響的被單收起來，一邊念叨著幸好綁得緊，不然就飛了，可貴著呢。 我望著遙遙的遠方，掏出了一根煙。 正要打火，房東卻敏銳的看過來。 “你這小子，別給我抽煙，到時我又得被張大嬸扯著不讓走，你是爽了，你姨我可就不爽了” 要不是她正在收被單，我都覺得她會衝過來打我手背。 “你是不知道，那張大嬸每天看見我都得說說她那挺著大肚子的兒媳婦，還天天盼著大胖孫子” “要我說，她兒媳婦可是去做過檢查的，說是個小女娃，這張大嬸還是不信” “那醫生怎麼可能亂說呢，那當然是真的啊” “可張大嬸跟著去了那趟之後，就不如以前那般伺候這兒媳婦了” “一週才來看個兩回的，我看還不用等生完孩子啊，她兒媳婦的心就已經哇涼哇涼的囉” “造孽啊造孽，都已經這個年代了，還有人講生兒旺三代，又沒皇位要繼承” 我靜靜聽著，也發表了自個兒的感想。 “也不一定呢，說不定是醫生看走眼了” 這句話隨著風飄遠了，只有我和月娘知道。 收好被單，房東回頭對我大聲嚷嚷。 “我不在這幾天你可別再上來了，晚一些我把這門鎖了，以免有那個不長記性的又給我跑上來，萬一掉下去那可就糟了” 我轉過身，笑著看向房東，學著她大聲的喊。 “知道了” “知道了那還不過來，姨要鎖門囉” “好好” 我快步走向大門，聽著後面“喀嚓”的響聲，看來有好一陣不能上頂樓拜月娘了。 跟著房東一起搭電梯下樓，房東將我送回了家，關門時還能聽到房東在樓道裡的碎碎念。 “也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傻了，就喜歡聽別人念叨” 我悄悄地關上門，落了鎖。 看著桌邊的照片，我哈哈大笑了起來。 照片上是一對夫妻和一個孩子，他們甜蜜的笑著，久遠的卻像是活在夢裡。 “爸，媽” “你們說，在忘川彼岸能看到月亮的故事是真的嗎？” “我還有很多話想說，但可能也不用說了吧” “你們看，現在還有人天天記掛我呢” “我過得...” “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