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姨為了讓三年不見的趙主任知道,她修道修心修口,言行端莊溫柔,
不再隨便因一點芝麻小事大呼小叫,也不胡亂罵人,
這陣子慈眉善目,對我們講話捏著嗓音輕聲細語,覺得很不習慣。
阿金揶揄裴姨:好假仙,暴風雨前的寧靜假象。
不忘警告我們:眼睛放亮點,小心,別惹恰查某生氣。
結果,她自己就做了那個拔虎鬚的人。
阿金喝掉了裴姨買來午餐要泡飯的麻薏湯,喝的乾乾淨淨,連渣渣都不剩。
看裴姨暴跳,罵罵咧咧許久的趙主任終於搞清楚他的裴大妹子為何事生氣。
不就是一碗苦菜湯,值得氣成這樣嗎?
阿金再去買一碗還給裴大妹子不就完了。
阿金小小聲:要等明天早市了……。
又沒說不讓妳喝,好歹留一半給我。裴姨食指抵住阿金的鼻子。
有啊,剩半碗麻薏湯,萌跟小玉兒,趙主任一勺一勺試味道,
就剩一湯匙,為了不浪費,啊~我就把一瓢白飯舀下去攪拌攪拌粗掉了。
齁~你們幾個!!( ≧Д≦)
趙主任解釋,他聽成「螞蟻湯」,心想綠色螞蟻熬成的湯,太稀奇,才喝一口試試,
那知~呸呸呸~竟然是苦菜湯,黏滑口感,像漿衣服水,嚇一大跳,
從今以後絕不再碰那苦菜湯。
什麼螞蟻苦菜湯?你這吃樹葉長大的共產黨懂個屁,
是做麻繩的植物麻薏嫩葉煮成的湯,消暑降火喝麻薏湯最好了。
趙主任恍然大悟:原來是憶苦思甜的野菜湯,
妳們以前日子也不好過嘛,連做麻繩的葉子都採摘煮來吃…。
聽你這共產黨胡說八道!裴姨再度霹靂啪啦罵罵咧咧。
據說麻薏湯只有台中人才敢喝,全台灣也只有台中人在賣麻薏,吃麻薏。
我台中人,可不敢喝麻薏湯,家裡只有媽媽喜歡喝這道湯。
我試過一次,微苦,黏滑口感,不是我的菜,不會碰。
整個夏天青菜阿姨菜攤一把把的麻薏小吃店大量訂購,
熟客預約,供不應求,她種植的是不苦的甜麻。
有位阿嬤一次買三把,她說一把挑搓揉沒意思,三把可以煮一大鍋,
老人熱熱喝退暑熱,放冰箱冰涼涼她家幾個金孫也愛喝。
麻薏處理程序太繁瑣,挑好嫩葉,再撕去葉膜,搓揉,
去除黏液再沖洗苦汁後,加入地瓜,小魚乾熬煮再勾芡,
也有人加秋葵一起煮,藉由秋葵黏液就不需要用太白粉勾芡。
只為了喝一碗湯,忍受這麼麻煩的手工作業,真的需要好心情跟閒情逸緻。
所以,我家都是買現成,媽媽用麻薏湯拌飯,佐瓜仔脯,可吃到飽。
麻薏–维基百科這麼說↓
譯自英文-黃麻(Corchorus capsularis),俗稱白麻,是錦葵科的灌木種。它是黃麻纖維的來源之一,
被認為比黃麻的主要來源黃麻中的纖維質量更好。葉子被用作食品,而葉子,未成熟的果實和根被用於傳統醫學。
加上地瓜、吻仔魚的勾芡熱熱喝、或是加上秋葵的冷湯版本,麻薏對人體有很大的幫助,不僅能抗氧化、顧胃、幫助排便等功效,盛夏時飲用能夠降火氣,也能用來拌飯,增價飽足感,不過醫師提醒,「麻薏」的鉀離子含量較高,洗腎患者應少吃。
農業入口知識這麼說↓
台中人吃麻薏的文化,其實很多層面跟經濟發展也是息息相關的。
麻薏是黃麻的嫩芽,而黃麻則是主要集中栽種在台中南屯的經濟作物,可以用來做麻繩、麻布等,而嫩葉則可用來食用。
也因此每個台中奶奶、南屯媽媽應該都有一個專屬的麻薏湯食譜,有的是麻薏加上小魚乾地瓜、有的會加入秋葵;
有的會勾芡、有的煮清湯;有的熱熱喝、有的冰起來喝。
日治時期在「工業日本、農業台灣」策略下,為了運銷稻米和糖等作物,需要大量麻布袋包裝,
殖民政府開始在台灣計畫性種植黃麻,1907年在豐原設立「台灣製麻會社」(民國71年已結束營運),
大正元年〈西元1912年〉「臺灣製麻會社」解散改組為「臺灣製麻株式會社」,社址設在「豐原29番地」,
位置就在現在的豐原火車站西側東北街以迄隆豐社區一帶,緊鄰葫蘆墩圳東汴幹線,當時地方人們都稱之為「布袋會社」。
主要製作麻布袋、帆布、麻布、麻絲、天幕、行李袋、床墊等黃麻製品,主要輸入至日本及中國等地,製品中又以生產麻袋為大宗。
黃麻原以豐原種植最多,後來漸漸在潭子、石岡、臺中南屯附近也都種植很多,這與當時臺灣總督府的政策鼓勵有關。
戰後被併購,最後改組為民營公司的臺灣工礦公司的豐原紡織廠,約在1950-60年代麻布袋需求與黃麻種植還很興盛,
真正使黃麻產業消失的是塑化原料的興起。如今「布袋會社」工廠已不存在,生產基地也改建為住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