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无非就是记录我们的感知。可这是最基础的一步,再进一步是让读者通过我们的文字获得感知,或者更准确的讲,是让读者通过我们的文字获得我们想要他们获得的感知。
「何時,如何,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將一個概念具體化。
(when, how, and to what extent a writer concretizes.)
我确信,是爱德华·李尔说过,可以真正检验想象力的就是命名一只猫的能力,在《创世记》第一章中,我们得知,上帝将所有造物带到亚当面前,他可以命名它们,亚当叫出每一样事物,那就成了它们的名字,即专名。这里,亚当扮演了第一位诗人的角色,而不是第一位散文家……自从专名在语法意义上指涉唯一的对象,我们假如不亲自熟悉它们所命名之物,就不能判断其恰当性……像这样一行诗:波浪汹涌的海湾中的一滴水。这是对一种我们都很熟悉的经验的命名,所以我们能判断是否恰当,这行诗命名了关系、运动以及事物,这是专名无法做到的。
我们写文章,用语言文字来表现;唱歌用声音,舞蹈用肢体,画家用色彩、线条,他们也是表现。为了表现,我们把观察等当作功课,表现是最终的目的,也是最初的动机。为了表示强调,我模仿《大学》的句法反复说明:要表现,必须先组合;要组合,必须先选择;要选择,必须先观察、想象、体验。观察、想象、体验而后选择,选择而后组合,组合而后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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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对照另一个例子。1961年,时任美国总统的约翰·肯尼迪发出一项著名呼吁:“10年内要将人类送上月球,再平安接回来。”简单吗?简单。意外吗?料想不到。具体吗?非常具体。可信吗?目标看似科幻小说,但说话者倒是很可信。有情感吗?有。是故事吗?超短篇。
我們的身體經過演化校準,不會注意到純水的味道,是因為這樣有演化上的好處,讓我們能夠注意到各種異常的味道。我們會注意到的特質、以及最常影響我們的事物,都是那些邏輯上說不通的事。某種程度上,或許就是需要偏離標準理性,做些顯然不合邏輯的事情,才能吸引潛意識的注意、創造出意義。像大教堂就是以一種極為浮誇的方式,讓人避免淋雨;歌劇就是用一種效率低落的方式來講故事;就連禮貌其實也是運用大量不必要的力氣來做到溝通。至於廣告則是要用一種極為昂貴的方式,告訴別人你值得信賴。
不同部位的肉的味道和口感都大不相同。如果只点一种肉,肯定吃不出这些门道。各个部位的魅力都是通过边吃边比较而更加突出的。也就是说,通过比较,能突出事物的魅力和价值,让我们发现各种事物的不同之处,同时让事物的魅力变得更加鲜明……“意料之中”指的是让对方认为“接下来应该会这样发展吧”,而“意料之外”指的是准备一个与对方的预测完全相反的结局,使对方感到惊讶……在表达中使用它的主要目的是“增加变化幅度,突出价值”。
告訴我一件我不知道、想知道、應該知道的事。
規則1:強調讀者重視的事物(「那又怎樣?」)
規則2:強調讀者該在意哪些內容(「為什麼是我?」)
批评家的职责是什么?在我看来,他能为我提供以下一种或几种服务:一、向我介绍迄今我尚未注意到的作家或作品。二、使我确信,由于阅读时不够仔细,我低估了一位作家或一部作品。三、向我指出不同时代和不同文化的作品之间的关系,而我对它们所知不够,而且永远不会知道,仅凭自己无法看清这些关系。四、给出对一部作品的一种“阅读”方式,可以加深我对它的理解。五、阐明艺术的“创造”(Making)过程。六、阐明艺术与生活、科学、经济、伦理、宗教等的关系。
Let's put them all together. Useful writing tells people something true and important that they didn't already know, and tells them as unequivocally as possible.
People will do anything for those who encourage their dreams, justify their failures, allay their fears, confirm their suspicions, and help them throw rocks at their enemies.
演说按听众的种类分为三种,……即政治演说、诉讼演说和典礼演说。政治演说用于劝说和劝阻。诉讼演说用于控告或答辩。典礼演说用于称赞或谴责。政治演说涉及未来的事,因为劝说或劝阻都是对未来的事提出劝告。诉讼演说涉及过去的事,因为当事人都是就过去发生的事进行控告或答辩。典礼演说最宜于涉及现在的事,因为所有有所称赞或谴责的人,都是着眼于现状,虽然也时常追忆过去,预测未来。
政治演说的目的在于指出建议是有益的还是有害的,劝说的人认为是比较好的,劝阻的人则认为是比较坏的,其他一切问题,例如正义不正义,光荣不光荣,都是次要的。诉讼演说的目的在于指出行动是正当的或是不正当的,其他一切问题都是次要的。典礼演说的目的在于指出行动是光荣的或是不光荣的,但也涉及其他一切问题。
让我们想想温斯顿·丘吉尔面对德国入侵威胁于1940年6月4日在英国议会发表的标志性演讲:
我们将战斗到底。我们将在法国作战,我们将在海洋上作战,我们将在空中愈战愈有信心,愈战愈强。我们将不惜任何代价保卫我们的岛国。我们将在海滩上作战,在登陆地点作战,在田野和街头作战,在山岭作战。我们永不投降,即使整个英伦本岛或大部分土地被占,我们忍饥挨饿(这一点我认为是绝不可能的),在英国舰队的武装和保护下,我们大英帝国的海外领地将继续战斗下去,直到上帝认为合适的时候,新大陆将挺身而出,以其全部力量支援旧世界,解放旧世界。
打还是逃,我们还是他们,对还是错。
写作之难,在于将网状的思想,通过树状的句法,用线性的文字展开。」
(to encode a web of ideas into a string of words using a tree of phrases.)
(1) 簡單句:主謂句=主語(人物)+動作(動詞)+謂語
(2) 複雜句:加以修飾(枝葉繁多) or 增添元素(局部發達)
(3) 複合句:並列關係(二元/三元) or 從屬關係(因果關係)
(1) 用故事中的人物做句子主语。
(2) 用动词描述主要动作。
(1) WORD CHOICE
• Clear (Informative): instantly understandable
• Precise (Descriptive): Most possible meaning. Fewest possible words.
• Fresh (Fun): Clear, but not bland. Words people know but don’t say.
(2) SENTENCE
• Rhythm: variety in words and sentences
• Compression: Remove Unnecessary Words
• Style: Compression vs Style
• 規則1:少用一點字
(1) 易讀寫作的規則
• 規則1:用短且常見的詞語
• 規則2:寫平鋪直敘的句子
• 規則3:句子寫短一點
英文裡的受詞往往是一個繁複的名詞子句,或是有繁複子句修飾的名詞……但在中文,語沓氣洩,虎頭蛇尾,而又尾大不掉,卻是大忌……是因為受詞直到句末才出現,和動詞隔得太遠,彼此失卻了呼應。
语言的目的是使人一看就明白,一听就记住。语言的唯一标准,是准确……同样的话,这样说,那样说,多几个字,少几个字,味道便不同……语言的独创,不是去杜撰一些“谁也不懂的形容词之类”。好的语言都是平平常常的,人人能懂,并且也可能说得出来的语言——只是他没有说出来。人人心中所有,笔下所无。
如果我们把写段子比作盖房子,可能会直观一些。态度、情绪、洞察,这些部分像是段子的地基,虽然有时不一定明显,但正是它们决定了段子的基础牢不牢固。解释、解决方案和困境,则像是房梁、柱子和承重墙,决定了段子能不能成立。但有了这些主结构之后,一间房子依然看起来不那么像房子,或许能勉强遮风避雨,但总体还是没法住人。写段子也是一样,在有了成为段子的基础之后,一个段子可能看起来依然不那么像段子。房子需要装修,让它具有居住的舒适性……脱口秀也是一样,在一定程度上完成了基础架构的搭建,开始装修时,我们可以运用的技巧有很多,如模仿、呈现、混合、类比、双线结构等,这些技巧几乎都会指向两个非常重要的效果——陌生化和场景化。而这两个效果最终的目标是更强的喜剧性。
例证法与修辞式推论的区别,在《部目篇》中是显而易见的,我们在那里讨论三段论法和归纳法的时候,曾经指出,用许多类似的事例来证明,在论辩术中叫作“归纳法”,在修辞术中叫作“例证法”。如果有了某些命题,由这些普遍被认为或多半被认为是真实可靠的命题推出另一个与它们并列的命题来,这个方法在论辩术中叫做“三段论法”,在修辞术中叫做“恩梯墨玛”。
我们必须采用多种夸大法。例如,某人独自或最先或同少数人做出某事,所有这些情况都使事情显得光荣。时机也可以夸大。某人经常做出同一件事,也可以夸大。某人受到新的赞扬,也可以夸大,例如,希波罗科斯受到的赞扬,或者为哈摩狄俄斯和阿里斯托革同在市场里竖立的铜像。如果没有什么可以称赞,就把我们的英雄和别的人物相比;如果不能把他和著名人物相比,就把他和普通人相比,因为比别人优越,可以显示一个人的美德。一般说来,夸大法最适用于典礼演说。例证法最适用于政治演说。修辞式推论最适用于诉讼演说。
(1) 是什麼|文字整潔|具象|演出法|具体|例證/歸納
(2) 非什麼|條理分明|排比|轉折法|意外|修辭式推論
(3) 像什麼|形象生動|類比|混合法|简单|誇大/類推
我們要表達一件事、一份情感或一個想法,無非就是呈現這件事、這份情感、這個想法「是什麼」;而「是什麼」,又可以說成「不是什麼」或「像什麼」。「是什麼」、「不是什麼」、「像什麼」這三種表達手法,含括了大多數句式的修辭表現,其它長短、整散、常變等句式的變化則是結構的調整而已。
知性的散文,不論是議論文或雜文,只要能做到聲調鏗鏘,形象生動,加上文字整潔,條理分明,則儘管所言無關柔情美景或是慷慨悲歌,仍有其感性,能夠感人,成為美文。
你知道嗎?以笑點作結的笑話差不多消失了,除非你是為養老院表演,即便如此,你的喜劇恐怕還是會被認為太老派。演出法是令大家捧腹大笑的好方法,也是站立喜劇跟即興表演的完美結合。李察.普瑞爾(Richard Pryor)是如演員入戲般全然融入題材的首批喜劇演員,不論普瑞爾提到誰或什麼事物,他都會演出來。以下為普瑞爾的經典笑話,題材是白人葬禮與黑人葬禮的差異。「(說也奇怪……)黑人葬禮有別於白人葬禮,沒錯。你也知道,白人有葬禮,這類葬禮很奇怪,因為你們不會在葬禮上崩潰,你們的確跟我們一樣非常愛已逝者,但在葬禮上卻不會表現出來(演出某人輕聲哭泣),然後有時昏厥過去(演出某人嘆息)。聽著,黑人在葬禮上會盡情宣洩。他們不在乎,他們會這樣(演出叫喊),『主啊,求祢垂憐,耶穌,幫幫我,主啊……』再來他們會跳到棺材上。『帶我走,上帝,帶我走,帶我走,帶我走!』」
「轉折」正如其名,轉換方向。站立喜劇題材必須歷經周折,笑話的起點並非笑話的終點。「轉折」就是突然跳轉至觀眾意料之外的事物,驚人的轉折會令觀眾發笑。詳見安東尼.傑斯尼克(Anthony Jeselnik)的笑話,看轉折如何發揮笑果:「我們赫然發現我弟對花生過敏,這很可怕,不過我還是覺得爸媽的反應太誇張了,他們逮到我在吃飛機上的一小袋花生……(轉折)結果他們把我趕出他的葬禮。」
「混合」絕對能扭轉笑話的情境,意即要找出兩個不相干主題之間的關連。澳洲喜劇演員亞當.希爾斯(Adam Hills)發覺全球金融危機與他爸爸之間的關連。厲害!「我不懂全球金融危機,見此事發生就像看我爸爸遭小丑戲弄。我知道我會受到影響,只是不確定會怎樣受影響。」
Robert A. Harris. (2003). Writing With Clarity and Style.
Robert Lehrman. (2010). The Political Speechwriter's Companion.
克拉克,精简写作,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