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前輩,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餐。」女生看著在吸菸區正要抽菸的男子提出午餐邀約,「今天鍋燒意麵那間有特價耶,你不是最愛那間嗎?」 「阿酒抽菸不揪,算什麼兄弟啊!」高個子一拳就往男子頭上揍,也順手拿走男子手上的菸盒抽出一根點燃吸幾口。 「淦自己拿喔?」男子先是摸摸自己的頭,接著搶過菸盒也從內抽一根來點燃,並且看著女生,「妳先過去佔位子,我抽完就過去。」 「好哦前輩,那我先走囉。」女生跟男子們揮了揮手後就離開。 男子吸一口菸後,開始思忖。 何時開始他的外號變成阿酒,叫久了居然還有人稱呼他酒先生,酒先生、酒先生的這樣叫著,竟然也成了主要的綽號。 微弱的記憶告訴他,阿酒這個綽號來自他高中時期的第二任女友,一位大他一屆的學姐。 在一起的時候,學姐時常說跟他在一起總有微醺的感覺,就好像偷喝酒一樣。 雖說已經交往過一任女友,但那時候還年輕的他不懂學姐在說什麼。 他想,學姐也不懂自己在說什麼吧? 跟學姐在一起對他來說是有罪惡感的,不過跟學姐在一起的快樂早就壓過內心的罪惡。 酒先生的罪惡感來自第一任女友,算起來是青梅竹馬,從國小到國中都在同一個班級,直到高中原本還以為會在同一個班級的他,在開學那天才得知,青梅考上的是另一所高中地方名聲最好的學校。 而他用吊車尾的排名進入離家頗遠的學校。 他不笨,只是不愛讀書。 他不愛讀書,只因那時學校有青梅陪伴與死黨陪玩。 剛升上高一那年,少了青梅的陪伴,他像脫韁野馬般肆意的揮灑青春,第一次把專注力放在青梅外的女生,有些甚至搞起小曖昧,那種做壞事般心跳加速的感覺令他十分著迷。 就像背著爸爸偷喝他蒐藏的酒,又怕被爸爸抓到感覺一樣,危險刺激。 「原來我是這麼危險的男生啊。」他笑著,並且沾沾自喜。 危險的男生,很帥。 漸漸的他也在學校風氣了起來,卻是名聲不佳的那種。 身邊也圍繞著一群有著相似危險特質的朋友。 在那所學校風光一年後,也透過那群朋友認識了學姐。 如果以他現在32歲的眼光來說,當時的學姐其實不算正,學姐就像沙漠裡的綠洲,跟那群死黨混久後,覺得生命無聊的他,遇上了這股清流。 他遺忘了在他校的青梅,畢竟以升學為重的青梅捨棄了與他相會的時間,只為換取進志願大學的門票;而他遺忘了青梅的存在,只為了博得學姐的一抹微笑。 該說他死纏爛打也好,或是真情感動天也罷,花了三個月的時間,學姐答應了他晚餐的邀約。 他記得那天,家中無人。 爸媽去參加朋友的聚會,手足也有各自的理由不回家。 他大膽的邀約學姐來他家共進晚餐。 那晚他又將爸爸蒐藏的酒拿出來,說要慶祝與學姐的第一次約會。 「傻瓜。」學姐看著他那張傻笑的臉,忍俊不禁。 在酒精的催促下,他嚐了人生第一顆禁果,來自學姐的邀約確實讓他驚訝起來。 歡愉過後學姐枕著他的胸,熟稔地玩弄他敏感處說:「阿酒。」 「啊?什麼阿酒?」正享受學姐為他帶來酥麻感時,一句阿酒斷了享受的情緒。 阿酒是誰?學姐的男友?還是她的其他男人? 「你呀,」學姐捏捏他的鼻子,「跟你在一起的感覺,像是偷喝酒一樣,讓我微醺了,所以我要叫你阿酒,我的阿酒。」 學姐的阿酒,這句話也讓他沉醉了。 沒幾日他就隨便胡謅個理由,與青梅分手。 他狠心的無視青梅帶來的眼淚,只是因他燃起濃濃的罪惡感卻不想面對。 在學校內他與學姐約定好,表面像是朋友般的相處,學校外他也任由學姐安排時間見面。 與學姐相處時,學姐總是說:「好像偷喝酒一樣呢。」 他想,學姐也不懂自己在說什麼吧? 交往了幾個月後跟學姐的見面次數逐漸減少,他想學姐是為了準備大學才減緩見面也沒多什麼,某次他在手機上收到學姐傳來的訊息:『學校後門見面吧。』 學校後門是他跟學姐約會集合地點,因為學姐怕被人看見。 想想也是,他在學校算是麻煩人物之一,把這個麻煩惹到學姐身上也不好,於是他就答應在鮮少人去的後門當作他們約會集合點。 但此次赴約情況卻跟以往不同,一位壯漢帶著渾身是傷的學姐到他面前。 「婊子,就是這個男人吧?敢背著老子在外偷吃啊,真妳有的。」語畢,壯漢一掌就往學姐臉上過去。 學姐一個重心不穩從他的面前摔進一旁的草叢中。 還在狀況外的他,倏地就感覺到肚子傳來一陣劇痛。 壯漢狠狠的揍了他好一陣子。 「婊子跟妳的情夫說再見啊。」壯漢將學姐推到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阿酒面前。 學姐流著淚說,「阿酒,對不起。」 看著學姐嘴角的血痕,那瞬間他懂了。 學姐說像是偷喝酒的感覺,就跟他第一次偷喝爸爸的酒一樣啊。 對學姐來說,偷情的感覺,刺激危險。 而他終於明白學姐一直以來的那句「微醺的感覺」指得就是偷情的感覺,阿酒忍著痛但不禁覺得想笑,原本他以為學姐不懂自己在說什麼,到頭來他才是不懂的那位。 站在吸菸區的阿酒,吐出他剛吸入的雲霧,笑著憶起這段過往。 那年因為偷吃禁果沾沾自喜的他,原來才是被吃得一乾二淨的那位啊。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