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李君陽突然將手上已被他把玩成一球的餐巾,丟向謝醫師引他的注意並大笑道:「如果謝醫師要內診,麻煩移駕診間!」
只見謝醫師早已忘情的擁吻著豔麗火辣的女伴遊,並一手伸入她裙底。
女伴遊的呻吟聲早被吵雜的派對與音樂聲給蓋過。
謝醫師摟著女伴遊搖搖晃晃的站起,「那我就不客氣了。」
李君陽笑道:「我這裏有蘇丹的後宮、愛西斯的神殿、維納斯的花園、薩德侯爵的索多瑪,任君挑選。」
謝醫師與女伴遊親熱的歪歪斜斜走往房間方向。
「那我今晚就在索多瑪為她進行內診吧!」
眾人目送著兩人離去,同時放肆的狂笑起來。
此時,心臟外科的黃醫師也站起身來,摟著另一位女伴遊說:「那麼,我就借用你的神殿來崇拜一下我臂彎中的埃及女神吧。」
「去吧,滾!」李君陽笑道。
可是當他目送兩位同事的身影進入客房後,卻不禁顯得些許失落,眼神空洞的望著阿權三位,滑稽又笨拙的逗著相中的女伴遊。
他想起了那令他感到不耐煩的江芸芝與父親的逼婚。
坐在一旁的顏湘寧察覺了他的落寞,情不自禁的握一下他的手,卻也同時為自己的舉動嚇了一跳。
雖然她不明白為何李君陽的神情總顯得平靜帶著憂鬱,但她今晚幾杯黃湯下肚,又被派對豪放不羈的氣氛所影響,竟也變得比平日更大膽了。
李君陽憂傷的對她笑笑,突然站起身來對她說:「去書房聊聊?」
顏湘寧卻感到有些遲疑了。
尤其是當部份賓客都到房間去「辦事」,與李君陽在書房獨處,真會令她感到不安。
雖然她也想一嘗那豪放大膽的滋味,與心儀的異性朋友作些什麼「壞事」,可畢竟她並不屬於這樣瘋狂的世界。
察覺她的遲疑,李君陽淡笑道:「沒關係,我一人靜靜也好,失陪了。」
說完他又對她微微一笑並站起身,逕自往書房走去。
顏湘寧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不由得開始內心交戰。
李君陽與酒肉朋友們這種放蕩形駭,實令她害怕與不以為然。
可不知為何,適才李君陽那憂傷的神情卻莫名其妙的打動了她,而使她竟然在那一刻認為,或許她可以為他化解愁緒?
她看著其他客人們已開始陸續離開,吆喝著去夜店續攤,並瀏覽著客廳的杯盤狼藉與禮物,總覺得她與這樣場合實在格格不入,只有李君陽的陪伴讓她感到自在。
於是,不知何來的勇氣使她身不由己的也跟著站起,走往李君陽的書房。
她敲敲門走入房內,只見李君陽一人神情落寞的站在窗旁望著窗外的夜景發呆,顯得心事重重。
「怎麼了?李醫師好像有什麼心事?」她若無其事的俏皮笑問。
「沒什麼…...」李君陽轉頭看著她,給了她一個溫柔又略帶靦腆的微笑。
過了半晌,李君陽似乎是有些鼓起勇氣的問:「可以冒昧請問一個私人問題嗎?」
「請說。」顏湘寧微笑道。
「請問妳父母是什麼樣的人?」
「我是單親家庭......」顏湘寧垂下雙眼低聲道。
她也不知為何願意對李君陽坦白說出自己的身世,但兩個月來與李君陽的互動,她也知道他並非保守偏見之人,他應可理解她的處境。
李君陽驚訝的看著他,倒不是因為她的家世,而是他沒想到她竟願意對他坦白。
過了片刻,李君陽又問:「所以妳從小是由父親或母親一手扶養長大?」
心事重重的他顯得有些好奇。
「我父親還是偶爾會來探望我們,但從小…...我就覺得自己和同學們不一樣。」
李君陽聽後不禁嘆了口氣,至少她父親還願意去探望,他的工作狂父親卻只是將他丟給繼母,不聞不問。
「對不起,可否請問妳眼中的母親是位怎樣的人?」過了半晌,他又問。
顏湘寧望著他,發覺平時那莫測高深的神秘雙眼,此時竟顯得與她的學生同樣單純。
「我媽媽年輕時是一位模特兒,但自我有印象以來,她就一心向佛,是個與世無爭的慈祥母親。」
李君陽給她的微笑顯得更柔軟了,他說:「我也有位很慈祥溫柔的母親,可是她在我五歲時就過世了。」
「啊,我很遺憾。」
李君陽走到書桌旁,憂傷的微笑道:「沒關係,我們好像都來自於一個…...破碎的家庭…...對不起,請原諒我這麼說。」
他帶著一絲歉意,低聲輕語,同時無意識的撥弄著書桌旁的落地型地球儀。
地球儀在他的撩撥下,開始滑順無聲的轉著圈,他垂眼茫然的看著旋轉中的地球儀,若有所思的像是對著顏湘寧,又像是自由自語的黯然神傷道:「地球規律的繞著太陽運行,同時自行運轉......在此刻,地球上的每個角落,分分秒秒,不斷上演著不同的故事…..亦悲又喜......」
「那......你也來自單親家庭?」顏湘寧小心翼翼的好奇問,同時眼光也飄向了地球儀。
「可以這麼說吧?雖然家父仍健在,但我其實是個孤兒。」李君陽抬起雙眸看著她,以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無奈的對她笑了笑。
顏湘寧不解的望著他。
李君陽又垂下雙眼,神情木然的看著旋轉中的地球儀。
顏湘寧察覺他的感傷。
在酒精的作用下,人們對於自己的設防總是比較薄弱。
於是她走到李君陽身邊,俏皮的伸手扶住球體,阻止了地球儀的轉動。
然後她彎身盯著球體,美麗的雙眸似乎像是在尋覓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