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葵與顏湘寧道別後,離開了李君陽的新居。
她這才擔憂的皺起雙眉,想著適才從哥哥的電腦中發現的瀏覽紀錄。
「為何君陽會去查閱那些資料,是為了安東尼・高利格嗎?」她心想。
兩個月前,就在李君陽和父親吵架挨了一巴掌後,怒氣沖沖的走出父親的書房。
李君葵正巧撞見他鐵青著一張臉走回臥室,於是急忙跟進去想安慰哥哥。
「你在幹什麼?」李君葵關起門轉向李君陽時,不禁大吃一驚,立刻跑到哥哥身邊急問。
只見李君陽在盛怒中,一把奪起擱在桌上的瑞士刀,直接就往自己的右手腕劃下,頓時滲出一道鮮血。
李君陽接著又劃了一刀,李君葵嚇壞了,她急忙抓住李君陽握刀的左手臂試圖阻止:「你想自殺嗎?」
李君陽搖搖頭,沉默不語,只是專注的看著鮮血慢慢流出。
一旁驚駭不已的李君葵發現,他原本因過於憤怒而急促的呼吸,卻隨著滲出的泊泊鮮血漸趨平穩。
過了一會兒,李君陽冷靜下來後便心平氣和的對李君葵說:「沒事,妳出去。」
「你在幹什麼?」李君葵趕忙抽出一張面紙,試圖幫他止血。
「沒事,我在放血。」李君陽突然吊兒郎當的對她笑著,並揮開他受傷的手,不讓李君葵碰他。
「你瘋了嗎?萬一不小心割傷動脈或神經。」
「妳忘了,我是外科醫生。」
驚恐的李君葵,輕聲問:「你為什麼要傷害自己?」
「我討厭自己,討厭極了!這樣能使我比較舒服。」李君陽懊惱的說。
「哥……」
「真希望這個軀殼不是我的。」
「你在說什麼?」
「為什麼我是我?」
「你怎麼了?剛剛你和爸爸在吵些什麼?」
「妳不會明白的,妳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李君陽說著,同時在桌前的椅上坐了下來,他手肘抵在桌面上,雙手撐住頭部兩邊,同時以十指耙著頭髮,顯得很懊惱。
「君陽,你覺得這個時候我會聽你的話嗎?手給我,我幫你止血。」嚇壞的李君葵鼓起勇氣瞪著哥哥說。
「妳不要多管閒事,我自己會處理。」
「那就快止血吧。」
「妳出去!」突然,李君陽不耐煩的左手握拳往桌面搥下,抬起頭來,憤怒的望著李君葵,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李君葵嚇了一跳,她膽怯的伸出手想安慰李君陽。
「別碰我,出去!」
「哥,你能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嗎?」
李君陽雙眼含淚怒道:「妳不會明白的,出去,不要逼我動手!」
李君葵知道哥哥不會對她動手,於是她咬著下唇,倔強的搖頭拒絕。
李君陽見了又無奈的回過頭去,仍將手肘抵在桌上,垂首雙掌撐住額頭,顯得很煩躁。
此時,李君葵鼓起勇氣,小心翼翼的柔聲問:「你以前在英國時,是不是常生病缺課?」
李君陽一聽,頓時整個人僵住了。
過了許久,他才慢慢抬起頭來。
只見他臉色慘白,不可置信的瞪大著雙眼,顫聲厲問:「是誰向妳胡說些什麼?」
李君葵見他的反應,心裏也有數了,安德磊說的是事實。
「你一位學弟告訴我的。」
「誰?」
「安德磊・波堤耶。」
「我不認識他,妳不要亂聽謠言。」
「是謠言嗎?」
李君陽沉默的望著她,李君葵發現他臉色極為蒼白,且全身輕微顫抖,顯得非常遑恐不安。
李君葵決定趁哥哥情緒失防時,大膽追問,或許能拼出些什麼端倪?
於是她又鼓起勇氣問:「『你不是魔鬼,會當個乖孩子』,又是什麼意思?」
「……不要再說了……」李君陽低下了頭,他的雙肩仍微微顫抖著,似乎越來越害怕,聲音微弱的回應。
突然,他又生氣的雙掌拍桌,順勢站了起來,一手指向門口,對著妹妹怒吼:「妳出去!」
「賈斯汀神父被解職,似乎和安東尼・高利格有關,你知道這件事嗎?」李君葵努力控制著心中的恐懼,語氣平靜的問。
李君陽從未對她如此發怒過。
只見李君陽渾身發著抖,他的聲音也顫抖的更加厲害:「我不知道什麼安東尼・高利格……」
「他是你同校同學,後來跳樓自殺,賈斯汀神父為此事被解職。」李君葵道,同時她也察覺李君陽聽著她說這事時,顯得很激動卻又非常茫然。
突然間,李君陽終於再也無法克制的掉下了眼淚,於是他惱羞成怒的立刻抓起李君葵一隻手,將她拖到臥房門口,打開門將她推出房外,並甩上門鎖起。
他首次對妹妹動粗。
李君葵在門外著急的拍著,「對不起,對不起,哥,我不是故意的……快開門……千萬不要作傻事……」
李君陽在房內,背靠著門,慢慢的沿著門板滑坐到地上,接著雙手掩面,痛哭失聲。
過了一會兒,他淚流滿面的抬起頭來,努力克制著失控的情緒,語氣和緩的對門外著急的妹妹說:「我如果會作傻事……早就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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