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10-15|閱讀時間 ‧ 約 0 分鐘

《民间故事》:羊倌儿与天仙媳妇的奇遇

有这么个小伙子,给财主放羊,这羊倌儿特别勤快能干,连东家都高看他。

羊倌儿他爹活着的时候,也给这家财主扛年做月。有一年冬天,老东家出门打猎,打回来一只火狐狸。这火狐狸后腿让老东家的箭给射折了,还有一口气儿。老东家让羊倌儿他爹把狐狸皮剥了,好做皮袄领子。羊倌儿他爹看这狐狸眼泪汪汪的,不忍心下手,就花了一年的工钱,把狐狸给买下来了。他把狐狸养在屋里喂吃喂喝,还给它治伤。到第二年春天,狐狸瘸拉拐拉地能对付着走了,他就把它给放了。打那以后,他才娶了媳妇儿,生了这个羊倌儿。

东家有钱有势,光院套就有三个。在院套东边还有单独三间房,是给劳金伙计们住的。一到腊月根子,伙计们都回家过年去了,这个房子里就常有响动。人们都说那地场闹鬼,谁也不敢到那儿去住。

眼看就要过年了。财主家讲究哇,说是过年不兴有空房子,得有人搁那屋住才行。人还有不怕鬼的吗?让谁去谁也不敢去。少东家正为这事犯愁呢,没想到这羊倌儿自报奋勇要到那屋住。羊倌儿平时本来在羊圈旁边儿小屋里住,照看羊啥的也挺方便。少东家看他要去,就乐不得儿的,另换了个人替他看羊,打发羊倌儿到那三间房去了。

羊倌儿到那场以后,把炕烧得滚热,又生了个炭火盆。他为了听响壮胆,就朝少东家要了不少鞭炮。

三十下晚儿,快接神的时候,少东家让人给羊倌儿送来了酒菜和饺子。送饭菜的人害怕,不敢进院儿,就在大门外头喊他:“羊倌儿,给你送饭菜来了。”羊倌儿把饺子和酒菜拿进屋就吃上了。刚吃不一会儿,外边鞭炮就响了。羊倌儿知道接神的时辰到了,把鞭炮也拿到当院儿,“噼里啪啦”、“咚-哐”地放起来了。放完鞭炮,他又进屋喝酒吃菜。这工夫儿,外边也就慢慢地静落下来了。

约摸过了半夜子时,羊倌儿吃饱喝足刚想睡觉,就听外边大门响了,他心里就像揣个小兔子似地,“咚咚”一个劲儿地跳。深更半夜的,这地场又闹过鬼儿,搁谁也得害怕呀!

这阵儿院子里可就更热闹了,吹吹打打的,像谁家娶媳妇儿似的。羊倌儿壮着胆子朝窗户外头一看:啊!骑马的,坐轿的,院子里人山人海的。不一会儿,打外边又来了一顶花轿,四个丫鬟一旁边儿护着。这轿一进门儿,院子里人麻溜儿地给闪开了一条道儿。当院让这伙儿人给整的明灯火烛的,亮得和白天一样儿。有人还在院子里当央摆上了天地桌,设上了香案。花轿落地,一个穿粉红衣裤的丫鬟一打轿帘,哈!这羊倌儿的眼睛都瞅直了。怎么的呢?打轿里下来一位十六七岁儿花容月貌的小姐,长得那个水灵劲儿,跟天仙似的。

羊倌儿正在屋里不错眼珠儿地瞅呢,房门儿“咔嗒”一下子就开了。这下子羊倌儿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他心里合计:这门都让我插得登登的,它自个咋开了呢?他心里正害怕呢,打门外进来四个老妈子,领头的给羊倌儿请了个安,说:“请姑老爷更衣,待会儿好拜天地。”这下更把羊倌儿闹愣了,我这么一会儿咋变成了姑老爷?和谁拜天地?他对那几个老妈子说:“你们弄错人了吧?我是这场的羊倌儿。”领头的老妈子说:“找的就是你。”说完话,对那三个使眼色。这四个人上来就把羊倌儿的旧衣裳都扒了。穿粉红衣裳的丫鬟用托盘托进来一身新衣裳。她看羊倌儿让人扒得光屁股溜丢儿的,就低下头“哧哧”直笑,这一笑把羊倌儿笑了个大红脸。

穿好新衣裳,羊倌儿让人家连推带拽地就弄当院去了。他被推到天地桌旁边儿,看着一个小姐在那儿等着他呢。别看小姐蒙着盖头,羊倌儿从她那身衣裳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指定是刚才下花轿的那个小姐。这时候,执宾的就喊上了:“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小喇叭“呜哩哇啦”一吹,就把他俩又送屋里去了。

羊倌儿一进屋,更给造懵了,这屋和刚才那咱有天地之差了。屋里摆的那个华堂劲儿就别提了,铺的、盖的、用的,那真是要啥有啥,还一色儿是绫罗绸缎,晃得羊倌儿都有点儿睁不开眼睛了。就连少东家那屋,也没有这么好的摆设呀!

这时候,就听外屋地锅碗瓢勺叮当乱响,炒菜的味道扑鼻子香,又听执宾的喊:“放席了,请诸位入席!”人们吆五喝六地就喝上了。一直闹腾到鸡叫头遍,人们才呼啦一下子散去了。

羊倌儿看人客都走了,新媳妇还在炕上坐着呢,他哆哆嗦嗦地上前揭开新媳妇儿的盖头。他哆嗦啥呀?都说这屋里闹鬼,一揭盖头,要是揭出个青面獠牙的鬼怪来,还不把魂吓飞呀!羊倌儿揭开盖头一看,还是那位天仙一样的小姐,心里这块石头才算落地。

小姐拉住羊倌儿的手,羞羞答答地说:“我不是妖怪,你别害怕,我姓胡,当年我爹和你爹处得不错,咱俩是指肚为亲。现在咱们都长成人了,爹就让人把我给你送来了。”羊倌儿听完这话,真是又惊又喜,急忙脱衣上炕,夫妻的恩爱劲儿,就不必细说了。

小两口儿睡得又晚,再恋乎一会儿,日头就出有一竿子高了,他们还在呼呼大睡。那边少东家可稳不住神儿了,心里合计,大初一的,小羊倌儿咋没来给我拜年呢?不是出啥事了吧?就赶紧打发两个人,到这院里看看动静。这两人也不敢冒冒失失地往屋里进,就来个瘸子打围坐山喊,在大门外边儿高一声低一声地喊起羊倌儿来。

羊倌儿睡得正香呢,听着有人喊他,就一骨碌爬起来。他看到身边儿睡着一个美貌的小姐,才想起来昨下晚儿的事儿。他忙把媳妇捅醒,小两口儿梳洗了一番,才双双来到大门口儿,给来的那二位拜年。那二位看羊倌儿领出个天仙般的媳妇,心里直发毛,干眨巴眼儿说不出话来。听这媳妇娇滴滴地给他们拜年,又看地下有这媳妇儿的影儿,这俩人的心才算落回肚里,谁都知道鬼是没有影子的,又听羊倌儿把事情怎么来怎么去地叨咕了一遍,直乐得脚打后脑勺子,给少东家报喜去了。

少东家听得眼睛都直了的时候,羊倌儿领着新媳妇儿就给他拜年来了。少东家看着新媳妇儿雪白的小手儿,粉红的俏脸儿,馋得直咽唾沫。心想,要是能把羊倌儿的媳妇霸来该多好!又觉得那么做太对不住羊倌儿,人家这些年在咱家白打夜做的,没少出力,爹活着的时候,对他都另眼看待,我这事也不能做得太绝了。

少东家眼珠一转,道儿就出来了。他对羊倌儿说:“你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你得破费点儿,一会儿我上你那场喝喜酒。”羊倌儿满口答应,小两口就回去准备酒菜去了。

傍晌午的时候,少东家就过来了。他看着屋里的摆设,着实吃惊不小:好家伙!这小媳妇儿的娘家,真是好陪送啊!酒菜摆上了,新媳妇是桌上桌下,屋里屋外,满恭二敬地伺候。少东家人在酒桌上,眼睛老是在人家新媳妇的身上转。他乘新媳妇给他敬酒的机会,假装把筷子碰掉地下,弯腰拣筷子的时候,偷偷地在新媳妇儿的绣鞋上掐了一把。他抬头瞟了一眼新媳妇儿,见新媳妇儿正在笑眯眯地瞅着他,这下子把少东家的魂都给勾住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少东家借酒挡脸,就小声地跟羊倌儿说:“我用我那三个媳妇儿,换你这一个媳妇你干不干?”羊倌儿本来心里不乐意,人家是东家呀,又不敢说个不字,就说:“我倒没啥说的,得问问我媳妇儿,看她乐意不?”少东家说:“行,你去问问吧。”他咋这么痛快呢?他心里有底呀:刚才掐新媳妇脚,人家不是还冲他笑来的吗?

羊倌儿和新媳妇儿在外屋地嘟囔了一会儿,羊倌儿就耷拉个脑袋进来了。随后,新媳妇儿也进了屋。她对少东家说:“少东家,你们俩换媳妇儿,我是满心地愿意,可得依我两件事。”少东家一听新媳妇乐意,乐得屁颠儿屁颠儿的,他连忙对新媳妇儿说:“只要你乐意跟我,别说两件事儿,就是十件、二十件都行!”

新媳妇儿说:“这一,你们俩都得净身出户。那边人、地、房产全归他,这边儿的人归你。这二,你得把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请来,当面签字画押,谁也不兴反悔。”

少东家听了头一条有点儿皱眉,可一看到这屋里的摆设和这水灵灵的小媳妇,觉着也不算吃亏。那第二条儿他是乐不得儿的,他还怕羊倌儿反悔呢!想到这,就一口答应下来了。

这事说办就办。不一会的工夫儿,那院的一妻两妾、丫鬟使女、家奴院公和全村的男女老少都到齐了。少东家和羊倌儿当众立下了字据。尔后羊倌上了那院儿,少东家就留在这儿住了。

众人散去,少东家瞅着新媳妇儿馋得哈喇子多老长,搂住就要求欢。新媳妇嗔怪地说:“看你那个熊样儿,也没个白天晚上。”说啥也不干,少东家也没有办法,只好等着日头煞黑时辰。这一下晌儿,过得比几年都慢。

天总算黑了,新媳妇铺好被褥,又端来了酒菜,两人对着喝了起来。少东家一杯酒下肚儿,就一下子仰歪过去了,等到第二天早晨醒过来一看新媳妇也没有了,屋里的摆设也一点儿没剩。少东家觉得毒火攻心,身上刺挠,用手一摸,脸上身上起了一下子癞。拿镜子一照,自个儿都不认得自个儿的模样了。

少东家回自个儿原先那院儿,家奴院公谁也认不出他来。他挨了一顿乱棍,只好跑了出来。他饿得没法子了,只好沿街乞讨,成了要饭花子。

羊倌儿把那一妻二妾都退回了她们的娘家,和新媳妇在一块儿和和美美地过日子。第二年,新媳妇儿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羊倌儿活到八十四岁,无病而终。新媳妇是怎么地也不见老,还像当年那么年轻,那么俊,羊倌儿死后,她也就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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