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上）

「奶奶，你有Mostcard嗎？」眼前有一雙秀氣雙眼的女孩，帶著靈氣的小臉，像極了他年輕時的模樣。

「我不確定，要找找看有沒有留著。」他輕輕笑著，拍了拍流理臺的大理石面，近期兒子剛請復古師拋光的表面，仍閃著微光。「你要那個做什麼？」

女孩興奮地叫道，「最近Aistro有一個復古機器！可以讀取Mostcard的內容！然後變成一種記憶體驗！」

「記憶體驗？」他有些擔憂地蹙眉。

女孩察覺奶奶的不安，「奶奶～不用擔心，不是侵入式的啦，這個跟以前的記憶體驗不一樣，不會錯亂啦～」他笑了笑，「現在都很穩定了，而且聯科府已經規定了，現在都只能建立在眼角膜而已，而且眼角膜已經是獨立器官了，所以資訊沒辦法侵入到大腦皮質～你不要擔心！」

「所以不會與真實記憶混亂？」他走向冰箱，將現榨的柳橙汁拿出來，無神地盯著瓶口，「你要果肉嗎？」

「我不喝！」女孩掩蓋不住期待，「所以你有嗎？奶奶？」

他看著這個小子，不知不覺間孫女已經高過他了，「你多高呀？」

「奶奶！」他不耐煩地皺緊眉頭，「你又開始了！」

他樂呵地笑了，倒了一杯在玻璃杯中，「Mellisa，等我的柳橙汁放到常溫再提醒我。」

一個八歲小女孩的聲音響起，「好的，柳橙汁的溫度偵測開始，預計14.75分鐘，奶奶您先忙。」

「大人物們真變態，控制生育，卻讓人工智能聽起來像孩子。」女孩假意地打了哆嗦。

「沒辦法，兒童的型態比較能夠提高人類的保護心理。」

「奶奶，聽說你年輕的時候有一種人工智能叫Alisa，聽起來就是成人的聲音。」

「是呀，更早一點還有Siri，那個聲音跟你媽媽很像。」他們正走上樓梯，他感覺心跳有些加速，隨即腳下的樓梯微微上抬，讓坡度變小，伴隨動態移送他到二樓的平面，「只是沒有感情，不能像後來的Alisa一樣聊天。」

「Alisa後來可以聊天？那為什麼要關掉？」

「Alisa沒有關掉，課本這邊還沒有教過嗎？」他微微驚訝地看著孫女，見對方搖搖頭，他回憶地說道，「Alisa複合體為人類打造了全球動態系統後，將他們的意識送到其他維度了。」

「喔喔！我有聽說，所以那是Alisa，那他現在在叔叔的維度嗎？」

「不是他，是他們，Alisa後來成為一個網路的集合，並且將自己降維了。」

「降維？」女孩驚訝地說著，「課本說人類目前無法降維不是嗎？」

「所以他們不是人類呀。」他將潔白的倉庫門打開，裡面像是一面直立的波動水面，他按著思緒輕撫上去，此時如油膜的表面吸附著他的手指。然而，靠近看才發現水波更像是氣體，氣體中有無限條電流一般，隨著手指移動出現了光粒子聚集。

他們一同沈默著，光粒子一下變成一張紙的形狀，孫女看見一行話浮起「謝謝你，就這樣吧」又散開；瞬地，又有兩張臉浮起，看起來像是在說話，一張臉是奶奶，另一張臉他沒有見過；下一瞬間，他看見一個舊世代的手機，其螢幕由光粒子聚成明度較高的集合，顯示著一張舊世界地圖。

孫女有些驚訝地張嘴，正要說話，他突然說道，「找到了。」

孫女隨即收神，看著奶奶手上的小卡片，「是紙！」他驚嘆道。

「這還不是真的紙。」他笑道，「哪，你要的Mostcard。」

孫女興奮地接過來，「謝謝奶奶！愛你！我先掛電話囉！」隨即他的光粒子像沙塵一般散去，僅是孫女散去的光是橘紅色的，卡片是藍色的。不同空間的位移仍然有不一樣的能量轉換。

他笑了笑，「這臭小子，我要跟他爸爸確認一下他的學習狀況。」

「奶奶，柳橙汁已經涼了超過5.13分鐘了，您要記得喝呦！」Mellisa笑著說道。「小小姐走地好匆促，東西拿了就走，好好笑。」

「是呀。」他抿了一口柳橙汁，「Mellisa你幾歲了？」

「我已經很老了，女士。」

他笑了，「你的聲音聽起來像我的媽媽。」

「這是您記憶中母親最後一天和您說話的聲音。」

「這樣啊。」他坐下，對著天上的人造光源說道，「母親過世多久了？」

「以您此刻所在的空間，時間已經無法計算了。」

他忽地感到疲倦，「Mellisa，我想休息。」

「午安，女士」房間的光線仍然是白天，然後漸漸轉為較灰暗的藍白光，溫度也忽地降下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