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簡單的日常
轉眼間，過了三個月。
沈清洛最起初，花了兩個半小時完成十公里的晨跑，至今已經可以在一小時內完成。
即使她還是嚷嚷著「陵燁然是個惡魔」、「斯巴達教育」，卻每一次都咬緊牙關接下了陵燁然的挑戰。
這讓陵燁然稍微對這個小女孩，有了一絲欽佩。
畢竟當初救她回道館時，並沒有想到她能撐下這個訓練。而且沈清洛的學習力不錯，很多事情只要教一次就能很快抓到訣竅，在教學上其實並不費心思。
唯一讓陵燁然感到心頭不快的是……
這個沈清洛，究竟是誰？有什麼資格被下達「江湖追殺令」？
——所謂的「江湖追殺令」，可以說是在黑道上的「懸賞單」一般，無論方法，只要交出上面的那個人，無論生死。
而且通常被下達追殺令的人，懸賞金的金額都不小。
這個小女生，到底是什麼來頭？
這些疑問在陵燁然的心頭一直是難以舒展的結，更是無法輕易相信，眼前這個自顧自說要來學拳的女孩。
但同時，這三個月來，她的態度倒是沒有變過。
她的身體或許還沒完全適應，但她的意志力……足以讓許多自稱「強者」的男人都感到汗顏。
「有趣。」
正當陵燁然想起這些問題，他自嘲的笑了一下——
「我，又有什麼資格妄下定論呢？」
夜幕漸漸垂下，街上的霓虹色彩硬照在玻璃窗上，拳擊場內的微光照射在他佈滿黑鱗的手臂上，深刻的紋路時時刻刻提醒著他，那段不願意回首的過去。
「陵燁然，在發什麼呆？」沈清洛的聲音從擂臺上傳來。
「沒什麼，吃飯。」他瞇起了眼睛，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兩人的影子在城市的霓虹燈下閃閃爍爍，秋風有些寒冷的吹過，讓沈清洛顫了一下。
「今天吃什麼？」沈清洛搓了搓手臂，抬頭望向陵燁然。
「找個攤販隨便吃吧。」陵燁然慵懶的說著，顯然對吃什麼不太在意。
「你每次都說隨便吃，難道沒有想吃的東西嗎？」沈清洛一邊活動著痠痛的肩膀，一邊忍不住抱怨。
「能填飽肚子就行。」
「你這人真的很無聊……」她小聲嘀咕著，但還是跟著陵燁然走向了一間燈火通明的攤販。
這三個月來，幾乎都是——道館、吃飯、睡覺。雖然沈清洛曾經抱怨都沒有休息過，卻還是會對陵燁然的「課表」照單全收。
夜市裡飄著炙烤的香氣，混雜著各種調味料的氣息。
沈清洛毫不客氣地點了燒烤、炒飯、湯包，完全沒打算節制。陵燁然則簡單地點了一碗牛肉麵，態度慵懶地靠在攤位的桌邊，拿著筷子輕輕攪動碗裡的麵條。
「喂，陵燁然，飲料。」沈清洛嘴裡含著一口湯包，含糊地朝陵燁然伸出手，揮來揮去。
陵燁然掃了她一眼，單手撐著桌面，將飲料推了過去。
「吃慢點。」他語氣淡淡的，像是不經意地提醒。
「……」沈清洛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陵燁然，是在關心她嗎？
「師父，你該不會是在擔心我吧？」她歪了歪頭，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不是。」
沈清洛笑得差點被嗆到。
陵燁然沒再理她，只是低頭慢條斯理地吃著麵。
這種簡單又溫馨的時刻，沈清洛甚至已經不記得什麼時候發生過。在那「聖血家族」裡，實力即是一切，擁有先天基因的強大覺醒者——「適者」，可以說是受盡了所有榮華富貴，而像沈清洛這種沒有能力，又軟趴趴的「棄血子」能有個睡覺的地方，就已經是不錯的待遇了，更別說什麼歡笑、幸福的時刻。
沈清洛用指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臉上掛著笑容，卻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情緒。
吃飽後，兩人離開了小攤販。
沈清洛伸展了一下手腳，依舊能夠感受到肌肉的疼痛，但相較於三個月前，她已經越來越能適應訓練的節奏。
「明天開始，可以打沙包了。」陵燁然忽然開口，抬起頭看像滿是天線的夜空。
沈清洛停下腳步，愣愣地看向他。
「真的嗎？」她的語氣裡帶著驚喜。
這意味著，她終於能進入「實戰訓練」了嗎？
「別高興得太早。」陵燁然打了個哈欠，「這只是讓你習慣出拳，打不好還是得重來。」
「……這話聽起來怎麼這麼恐怖。」沈清洛低聲嘀咕，但嘴角卻忍不住上揚。
三個月的訓練，她終於迎來了一點點的突破。
陵燁然瞥了她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