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陵燁然與黑龍刺青》
幾日後的訓練日常中,忽然來了不速之客。
本就沒什麼人會來串門子的道館,平時沈清洛在訓練時,鐵門都是緊閉的。
但就在今天——
「——砰!」
道館的門被踹開的瞬間,塵埃飛揚,金屬門撞擊牆壁的聲音迴盪在空曠的館內,震得地板都微微顫動。
沈清洛的心猛地一緊,幾乎是本能地繃緊了肌肉,視線猛然轉向門口。
來人與過去那些殺手不同——他們的動作不再是冷靜的隱匿,而是帶著蠻橫與侵略性的霸道。這些人不是刺客,而是來硬碰硬的鬥犬,甚至,可能是地下拳場裡的某些人。
「進去儲藏室,躲好。」
陵燁然站起身,目光牢牢鎖定門口,聲音冷得像寒鐵。
還沒等沈清洛反應,他就直接抓住她的後領,把她往儲藏室推去,手上的力道毫不留情,甚至帶著幾分急躁。
沈清洛踉蹌地退入房內,透過門上的百葉窗偷偷窺視外頭。
她第一次見到陵燁然……這麼戒備。
「陵——燁——然——」
走在最前方的男人渾身布滿了刺青,額角有道觸目驚心的傷疤,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眼神卻冷得像餓狼。
如果要說以往追殺沈清洛的殺手們像鋒利的劍,那麼眼前這群人就是滿身尖刺的鎚釜——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這裡不歡迎你們。」
陵燁然慵懶地抱著胸,卻像一隻蓄勢待發的猛獸,即便是坐著,也能讓人感受到他渾身的壓迫感。
「別這麼說嘛——你也知道我們來的目的。」
男人搓了搓手掌,像是在跟老朋友套近乎,卻又壓不住骨子裡的戾氣。
「拒絕。」
陵燁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丟下這句話。
「場主有令——黑龍,該回歸了。」
這一瞬間,空氣似乎凝固了。
「黑龍」這個詞一出口,原本站在領頭人身後的幾個手下,眼神都不自覺地閃過一絲敬畏與忌憚,彷彿在說——
眼前這個懶散的男人,就是黑龍?
而陵燁然的肩膀也隱約僵了一瞬,然而他很快調整了呼吸,語氣依舊慵懶:「別讓我再說一次。」
然而沈清洛卻察覺到了。
黑龍?
這個稱號,對這群人來說,似乎遠遠不只是普通的綽號……甚至,這不只是他們對陵燁然的稱呼,而是一種象徵。
她不知不覺屏住了呼吸,感覺心臟越跳越快。
「黑龍」,到底代表了什麼?
就在這時——
「吭啷——」
儲藏室內傳來一道異常清晰的聲音。
沈清洛的呼吸瞬間停滯。
她聽得太專注,不小心勾倒了一旁的器材。
道館內的氣氛彷彿瞬間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儲藏室。
糟了!
沈清洛下意識地退後一步,額頭瞬間滲出冷汗。
「看來,這裡藏了些老鼠。」
男人的語氣變得輕快了幾分,然而眼底卻閃過危險的光芒。
他朝手下勾了勾手指。
幾個身形壯碩的男人立刻朝儲藏室撲去,根本不給沈清洛任何逃跑的機會,直接將她從門內揪了出來,死死按住她的手臂。
「放手——!」
她拚命掙扎,但被兩個大漢夾在中間,根本動彈不得。
「不甘她的事,放開她。」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冷得像冬夜的寒風,氣壓瞬間降低。
沈清洛的肩膀猛地一震,轉頭看向陵燁然。
男人的手依舊插在口袋裡,站姿看起來隨意,卻散發著一種無可匹敵的壓迫感。
那雙灰金色的眼眸沉靜得可怕,卻又暗藏殺意。
即使陵燁然還沒有動手,他們卻都開始下意識地緊張起來。
「黑龍,這小丫頭……是你的新玩具?」
領頭男人故意湊近沈清洛,嘴角勾起嘲弄的笑:「你以前可沒興趣帶徒弟,還是說……這丫頭有什麼特別之處?」
陵燁然的眼神沒有變化,甚至連一絲波動都沒有。
但沈清洛卻察覺到——他的手,正在微微收緊。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陵燁然壓抑著情緒。
「看來不放點血,你是不會回來了。」男人語氣輕快地笑了笑,手一揮,兩個手下按住沈清洛,舉起拳頭。
下一秒——
「——嘭!」
陵燁然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須臾間,領頭男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撞上牆壁!
「——咳、咳咳……」男人摀住肋骨,嘴角滲出血絲,整張臉因為疼痛而扭曲。
幾乎沒有人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只見一陣風掠過,扣住沈清洛的男人突然身體一僵,下一秒整個人狠狠地飛了出去,重重砸在擂台的邊緣!
——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什麼?!」剩下的幾人瞬間警戒,身體本能地緊繃了起來。
但陵燁然根本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機會,他腳下一踏,身影如猛獸般逼近,右拳狠狠砸向另一名壓制沈清洛的男人——
「——咔!」
對方的肩膀直接被卸開,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木偶般倒地,發出痛苦的悶哼!
沈清洛愣愣地站在原地,她的視線根本無法跟上陵燁然的動作。
這和他平時的戰鬥風格完全不同,沒有戲謔,沒有慢條斯理的動作,沒有給敵人喘息的時間——
這是單方面的壓制。
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倒在地上呻吟的男人們。
領頭人終於意識到不對,往後退了一步,額頭滲出了冷汗:「……黑龍,你還是這麼狠啊。」
陵燁然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語氣淡漠得像是在陳述事實:「你們來錯地方了。」
領頭人的嘴角微微抽搐,明顯是不甘心,但場面已經徹底被壓制,他不可能再繼續待下去。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臉色陰沉:「場主不會罷休的。」
陵燁然雙手插在口袋裡,懶洋洋地抬起下巴,語氣漫不經心:「我也不會。」
這句話宛如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領頭人的僅存僥倖。
這群人狼狽地攙扶起同伴,迅速離開了道館,帶著驚懼與不甘的目光,消失在夜色中。
大門砰然關上,恢復了平靜。
沈清洛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竟然屏住了呼吸,她深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的心臟仍然怦怦狂跳。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陵燁然。
這不是她平時熟悉的那個懶洋洋、偶爾戲弄她的男人,而是一頭真正的「猛獸」。
她的喉嚨有些乾澀,微微動了動唇:「……陵燁然?」
「嗯?」他轉頭看向她,語氣懶散,像是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黑龍,到底代表什麼?」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卻壓不住內心的疑問。
陵燁然低低地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地抬起手,解開了袖口的扣子,將衣袖捲起,露出了手臂上蜿蜒盤旋的黑龍刺青。
他低頭看著那些紋路,灰金色的眼瞳中透著某種深沉的情緒,聲音微微沙啞:「……就不過是個刺青罷了。」
然後,他轉身,走回了沙發,一屁股坐下來,像是這場鬥爭根本沒發生過一樣,淡淡道:「還愣著幹嘛?把地板擦乾淨。」
沈清洛:「蛤?」
她的思緒還沒從剛剛的震撼中回過神來,但陵燁然卻已經把這當成日常生活的一部分,甚至開始嫌棄地板髒了。
沈清洛嘴角微微抽搐,然後,忽然笑了一下。
「……真是個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