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upstar世界線,菅原咲月去美國前一天。
雖然是cupstar世界線,但內文重心只放在和月,沒有描寫到三姐妹的能力,請見諒🧎♀️➡️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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さっちゃん出國的前一天,天空被烏雲籠罩,我們不久前就約好了這天要一起出門走走,氣象預報降雨機率60%,儘管被櫻姐勸說還是帶著傘比較好,我還是沒帶傘就直接出門了。一打開家門,才發現さっちゃん早就已經在門口等著,便也順便跟櫻姐和心月打了聲招呼才出發。
畢竟住得近,每次都是看誰早出門先到對方的家門前等著,這種模式已經是兩人之間的默契。我們並沒有先決定好今天的目的地,打算邊走邊想,其實在這一個月內我們幾乎每天見面,能去的地方都去過了一遍,感覺去哪也不是特別重要,單純只是想要再更珍惜她出國前所剩不多的時間。
說是這樣說,我還是有件想做的事,還沒向さっちゃん提起過。可能等到時機對了再說吧。
果真走沒多久就下起了細細的小雨,看我沒有要拿傘的樣子,她便以毫不意外的語氣對我問:「なぎ又沒帶傘嗎?」
我理直氣壯地點點頭,已經撐開傘的さっちゃん將半邊分給我,雨滴落在塑膠透明傘面上發出聲響,這個人總有幫別人撐傘時會讓自己淋濕的壞習慣,我便擠著肩膀往她身上靠攏。但不愛帶雨傘的我確實問題比較大就是了。
「啊所以我們今天要去哪?」
「不知道啊,看なぎ想去哪」拿著傘的她偏過頭看向扶著下巴一副思考模樣的我,但我根本沒在想。總之先沿著最常去的公園的方向走,是有點老套,不過也確實是承載了不少回憶的地方,即使上了大學我們還是會在公園裡比賽誰站著盪鞦韆可以盪比較高。
這一個月來每天都很忙碌,さっちゃん對我說。除了整理行李跟準備轉學的手續外,也應了不少人的邀約,雖然一半以上的時間都被我佔走,但さっちゃん的人緣非常好,有很多人都想在她出國前再見一次面。在這個「很多人」之中,她將大部分的時間都留給了我,但我卻不知道她現在戴上的銀色項鍊是誰送給她的。
那握住傘柄的指節因寒冷而微微泛白,我卻無法開口把傘要過來。只要一意識到這二十年來習以為常的日子將在明日朝陽升起後迎來變化——她將會離我而去,便會有一股強烈的撕裂感拉扯我的精神與肉體。
自從接到她的電話,親口告訴我她要轉學的那天起,我沒有一天不陷在矛盾與怨恨之中。
怨恨誰?
一股留存於記憶深處的微酸香氣撲鼻,才發現已經走到公園,到了十月中旬公園的外圍便會開滿金木犀,而今天因為下著小雨,有不少花瓣被打落地面。儘管如此,遍佈小巧的橙色花朵依舊非常美麗。
「今年開得比較早耶」
「さっちゃん很喜歡金木犀吧?」
「嗯!」
她將手放在花朵下,隨著雨水滴落,有幾朵落在掌心後,她伸到我面前,想要我聞花的香味。一年之中僅盛開一到兩週,淡淡的酸甜香氣卻能一直存在於記憶之中,雖然時間短暫令人感到可惜,卻也讓人難以忘懷。
さっちゃん低頭靠近手掌時閉上了雙眼,眼睫毛沾上雨珠,小心翼翼地嗅著,我對那樣的側臉看到入神。這個人平常嘻皮笑臉的,偶爾會露出認真的神情,雖然很不甘心,但客觀來說真的有一點點帥氣。
聞完之後她將花朵輕輕放到葉片上,露出滿足的笑容,像個小孩子一樣,完全無法想像這個小孩明天開始就要前往異地生活。真的沒問題嗎?
「不知道美國有沒有金木犀」
「好問題」我也不知道。似乎是一想到以後有可能很難看到這種花了,她嘟著嘴變得有些難過。
雖然我只要想到現在能夠透過傳訊息、打電話、視訊來聯絡對方,就會變得稍微沒那麼難過,但那不是問題所在。問題在於這好幾年來我是否奪去了她的自由而不自知。
在さっちゃん現今的社交圈中,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她從小到大的模樣;只有我知道她小時候其實怕生得要命,知道她總是安靜地一個人待著、或是和我兩個人待著。她是在升上高中後才漸漸變成現在這樣開朗的。我們為了搶鞦韆而爭吵過、又被姐姐哄著和好過,想在雨天裡用力踩水坑卻跌個狗吃屎的狼狽模樣也只有對方看過。
她知道我在降雨機率不到70%的日子就不會帶傘,所以我們一定會共撐一把傘走回家;我知道她與大喇喇的外表相反,既纖細又愛哭,所以會把她帶到公園或抓進我房間聽她傾訴;知道彼此的喜好幾乎百分之百不合,因此總會買不一樣的東西一起分享。
我以為我是最了解菅原咲月的人,我們約定過要一直待在一起。但事實是,過了二十年,我可能其實對這個人一無所知。
與她度過的每一天都是那樣理所當然。或許卻因為能共享理所當然的每一天,而是特別的存在。這是我在這一個月裡才冒出的想法。
失去理所當然的一部分像是身軀被撕扯;矛盾的恨意使精神游走在絕望的一秒前。
「…明天真的不需要我去送機嗎?」
「なぎ明天有課吧?這樣會趕不回去喔?」或許察覺到了我眼底透露的不捨,她將手掌放到我的頭上,輕輕順過毛髮,「謝謝なぎ這幾天都陪著我,在出發前一天也能跟なぎ待在一起我很開心喔!!」
結果到了最後,我依舊理所當然地承接著她給予我的溫柔。
我確實怨恨著。怨恨至此依舊無法由衷祝福她的自己、怨恨還死守著那無謂的佔有慾的井上和。
那環住纖細的頸脖,躺在鎖骨上的銀色墜飾令我感到煩躁。
「さっちゃん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嗎?」
「誒?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想送さっちゃん禮物,可以帶去美國」
希望妳看到我送妳的禮物就能想起我。這種話怎麼可能說得出口?
「唔…なぎ只要像這樣待在我身邊我就很開心了,所以…」
「さっちゃん沒想法的話我來挑」
我抓住她的衣擺,有些強硬地拉著她前進。雖說我也沒仔細想過到底該送什麼才好,但那一定要是比她現在戴的那條項鍊還要厲害的東西。
儘管被我拉著走,さっちゃん還是努力為我撐傘。向著車站的方向走有一條商店街,人漸漸多了起來。在國高中時放學回家的路途會經過這條商店街,有幾間飾品店開在這裡,我們時常會被櫥窗內金光閃閃的飾品吸引目光,但當時身為小孩的我們也就僅止於看而已。
停在其中一間店門口,我讓她收起雨傘放在店外後一起進門。一邊聽著店員的推薦,一邊端詳著櫥窗內各種看起來比較厲害又在我經濟能力範圍以內的戒指項鍊。想找到能夠符合さっちゃん喜好又戴起來適合的款式,不知不覺緊皺起眉頭。最後還是覺得詢問本人意見比較準確,便轉頭看向那個當事人。沒想到她看得還比我認真。
忍不住好奇靠了過去,那視線的盡頭是以五、六朵橙色、白色金木犀花朵點綴的玫瑰金色戒指。
「…さっちゃん想要這個嗎?」我問,她看著我,意義不明地抿了抿嘴唇。在我道出疑問之前她先開口。
「なぎ試戴看看吧」
「…蛤?」趁我還愣著,她已經讓店員拿出戒指打算讓我戴上。不對吧?現在是誰要送誰啊?「等、等等,我不是要妳送我,是我要送妳東西…」
「なぎ要送我東西,跟我想送なぎ東西不衝突啊」我作勢想抵抗,但右手食指已經被牢牢圈住。「如果なぎ也能送我一個一樣的さっちゃん我會很開心🥺」
「唔…」看著扣住食指的戒指,明明並不是我的本意,卻無法抑制住內心悸動。面前這個人滿臉期待地盯著我不放,這樣不算犯規嗎?
果然還是敵不過她,我向店員示意要再一個一模一樣的,戒指是可以調整戒圍的類型,因此讓さっちゃん快速試戴完後便一人買了一個。不是,既然兩個人分別買了一模一樣的,那跟自己買給自己有什麼兩樣?
戒指被精緻的小禮盒裝起來,走出店外忍不住在心裡吐槽時,我順手拿起了さっちゃん的傘,在她還在找自己的傘時我已經將它撐開,雖然她看起來很想從我這裡把傘要過去的樣子,但我沒有要給她的意思,讓她乖乖鑽到傘下。
「さっちゃん就這麼喜歡金木犀嗎?」雖然原本就知道她蠻喜歡的,但連戒指都要挑金木犀的款式是讓我有點驚訝。
見她沒有馬上回應,我斜著眼偷偷看過去,發現她正低著頭盯著手裡的小盒子。
「…なぎ知道金木犀的花語嗎?」
我搖搖頭。她突然停下腳步,我也只能跟著她停下來。打開手中的盒子,她拿出裡面的戒指從右手邊繞到我的面前。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麼,我只能愣在原地。
由於我用右手握著傘,她捧起我的左手,將金木犀戒指戴上無名指,細心地調整戒圍。
而當下的我腦中還是一片空白。再度體認到,我對菅原咲月真的一無所知。
調整到完全合適後,她的視線從手上移到與我四目相會。平常笑嘻嘻的她偶爾還是會露出像這樣認真的神情。
當時那句話明明該是由我說出口的。
「我希望なぎ只要看到這枚戒指就會想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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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總是令人感到虛幻。
但她真實存在,她的存在佔據了我至今人生的八成。兩個完全相反的個體硬是被敲在了一起,身上留下的凹痕、傷口都是對方的形狀,面對其中一方的離去就像是身軀被挖去一部分,不再完整。
丟失了一部分自己,變得不再理所當然的人生該如何重新拼湊回來?
金木犀什麼都不肯回答。
只有初戀的氣味使人一輩子難以忘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