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

1.

到了現在這個年紀，生日就只是一年365天的其中一天而已，沒什麼特別意義，但總會有零散的客套祝福，提醒著我：自己的年紀又增加了一歲。

平平淡淡的，這一天就要這麼過去了，一如往常的以貼圖回覆這些祝福，本該是如此的，才發現自己下意識的一直在注意時間，原來內心深處還暗自期待著，她的一句「生日快樂」。

2.

對於她的第一印象，是班上風雲人物的追求對象，所以從周遭同學口中，不時會聽聞兩人的發展狀況，當時也沒特別在意，因為我們只是見面會打招呼的關係，生活沒有交集，根本沒有進一步認識的機會。直到大二剛好修到同一門課，也沒其他認識的人，於是我們就這樣同組了。

那時我的心情其實很低落，即使在大家面前依然是笑顏常開。或許還是不願依靠別人吧，總覺得自己的難受就該自己承擔，而在隱藏真實的心情這點，我可是挺有自信的。

在一次派對中，勁歌熱舞、歡樂到極點的氛圍，我才深切體會到強顏歡笑的自己根本無法融入啊，不想被看到遜色的一面。我默默的走向出口，發現門旁站著一個人，是她，彷彿早就知道了一樣，和我眼神相交。

「你在這裡做什麼？」

她沒有回應，只是靜靜的待在我身旁。

一心一意想要離開的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我先走囉，祝你玩得愉快！」

用盡全力擠出了笑容的我逃也似的往前跑了起來。

「你不用勉強自己笑出來的。」

背後傳來意想不到的回應，我打算裝作沒聽到繼續前進。

「你以為我組員當假的嗎？」

被看透的震驚無處宣洩，竟以這樣的形式爆發。

「明明什麼都不知道，少一副什麼都了解的模樣！」

任由溫熱的液體由眼角落下，加上顫抖哽咽的聲音，好丟臉，好想找個洞鑽下去。

此時，從後面傳來的，不是反駁的話語，只有逐漸接近的腳步聲。模糊的視線中，她的身影出現在左側，輕輕拍了兩下我的背。在路燈環繞下，只剩下我的抽泣聲。

「我失戀了。」

不知為何，我在離開前留下了這句話。

「嗯。」

3.

我們在小組的互動一如往常，彷彿那晚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但我知道，這是她給我的日常。

不知不覺學期也來到尾聲，期末報告順利落幕。

「要不要一起吃個飯？報告完就是要來個慶功宴！」

看到她興奮的模樣也不禁開心了起來，不過想到往常的情況，心中冒出了疑問。

「你不用跟他一起嗎？」

他，就是那個草草帶過的「風雲人物」先生，後來就很少聽到關於兩人的消息了，只知道他們有來往，而每週的這個時候他們都會見面。

「啊……我跟他，搞砸了嘿嘿。」

此時，好像該說些安慰的話，但心中卻有兩股情感糾纏著，對於沒發現她異樣的自責，還有對此感到開心的罪惡感。

「其實，早就知道會這樣了。」

她露出了釋懷的笑容。

「你不用……趕車了吧。慢慢收拾，順便想一下要吃什麼吧。」

原本想將她曾對我說的話告訴她，但看到那個表情，我明白了，痛苦到一個程度後，反而要笑出來。

那天，她吃得特別多，我也沒有過問什麼，而是維持平時的輕鬆氣氛，聊了許多無關緊要的話題。在告別之前，我輕輕的擁抱了她，但還是沒能將想說的話傳達給她，始終找不到好的理由。

4.

下學期由於沒有共同課程，我和她的生活再次沒有交集，難以找到合理見面的理由，但我們開始較常在社群上有互動。

重複著瑣碎的話題，明明可以囉哩八說的打一大堆，卻沒有任何一句是發自內心的。說不出口啊，「好想抱緊你」，還在尋找可以說服自己的理由。

不知不覺就到了，我的生日，母胎單身來到了20年。才剛過12點，就傳來了熟悉的訊息聲，我知道是她。

「嗨嗨，好久不見，祝你生日快樂啊。」

「謝謝你，恭喜你成為頭香，沒想到你動作那麼快。」

「因為你的生日很好記呀。」

「咦，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有點好奇為什麼。」

「喔喔因為跟他的生日同一天哈哈。」

正當我在想「他」是指誰的時候，下一則訊息傳了過來。

「我男友XD」

我愣住了，多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然後，我笑了出來，真正遇到才知道，根本哭不出來。在我還在猶豫不決時，她已投入他人的懷抱。

「哇，也太巧了吧，那我跟他應該有像吧，畢竟是同天生XD」

唯一的慶幸是，還好是在螢幕前得知，不然她肯定會察覺到我的心情。

「哈哈笨拙跟勇敢的一面跟你挺像的。」

「可惡你怎麼現在才跟我說 = =」

「我怕我先脫單你會傷心嘛。」

「沒忘記吧，先脫單的人要請客 > <」

這樣沒有營養的對話又持續了一陣子。

其實，她錯了，我根本一點都不勇敢，找不到理由只是藉口，害怕再次受傷，所以沒有勇氣追求，盡是言不由衷的話語。

5.

不時還會做一個夢，夢見鼓起勇氣告白的我。

「那天，你讓我知道，原來還有人注視著我的一切，包括那顆重重武裝的內心，這次換我來抱緊你了。」

看著她燦爛的笑容，嘴巴微微張開的瞬間，總是在這時候就醒了。

後來從朋友那裡得知，她和他分開了，而我和她依舊持續著偶爾的閒話家常，誰也沒提過這件事。我們就一直維持這樣的距離，沒有更進一步，我還在尋找著抱緊她的理由，但找不找得到好像也無所謂了，對自己已不抱有什麼期待。

但是，我想知道，在她和他分手後，她還會不會將我的生日放在心上。

此時，躺在床上發呆的我，聽著牆上時鐘的鐘擺滴滴答答的聲響，距離生日結束的倒數計時。忽然，熟悉的訊息聲響起，我整個身體彈了起來，朝手機飛奔而去。

打開螢幕，深深嘆了一口氣，對誤以為是她的我感到可悲。

回到床上，睡意忽然湧現，在昏昏沉沉中，我已經分不清時間過了多久。

結果，隱約聽到相同的提示聲響起，緩緩的爬了起來，看了一眼手機螢幕。

「原來是她啊……咦！竟然是她！！」

分不清此刻是夢境還是現實的我，將訊息點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