壞情人教材

我們坐在那裡用餐不到一小時的時間，她來回座位與餐具區數次，殷勤地替男友拿餐具、醬料和衛生紙，回到座位時，時而嬌嗲，時而說理，回應著每個男友說的無聊笑話，為他分析朋友可能不喜歡他的原因，安慰又鼓勵他認為自己無法應付家長而沒能勝任老師的擔憂。

可是她又很怕他。當他抱怨自己對她表達生氣時，她總是打岔和忽略。當他問女孩為什麼一直看他時，她不發一語。當他手掌重重落在她身上卻故作玩笑不以為意時，她抱怨的痛也被忽略。當他又因為受不了女孩頻頻回頭的眼神，再次問女孩為什麼時，她藉故起身離開。

我盯著他慍怒的臉看，直直地瞅著他假裝和善的眼睛， 他低下頭暗自咒罵，我確保他吞下自己的惡意後，收起眼神回頭繼續用餐。她回到座位，假裝什麼事都沒有，繼續服務男友、照顧男友，繼續應和著男友大聲的自我膨脹。

離開餐廳後，我問起女兒，為什麼頻頻回頭看那個人?「因為他太吵了，忍不住一直看他。」我再問女兒，如果今天是妳坐在餐廳裡，發現一個小孩一直看妳，妳會怎麼做？「不會怎麼樣啊，就笑一笑啊！」如果是我的話，我可能不予理會或是給個笑容，畢竟小孩子總是充滿好奇心東張西望，受不了這一點眼神就動怒的人，才奇怪吧？「那妳覺得因為一個小孩一直看著他而生氣的人，脾氣是好的嗎？」不是啊？「那妳覺得他看起來笑笑的問妳為什麼一直看他，他真的沒有在生氣嗎？」也不是喔？「早點讓妳遇到也好，剛剛那個人不是個好情人呢！希望妳以後遇到這樣的人要懂得分辨，不要委屈自己知道嗎？」

用對話和問題與女兒討論方才的情境，是希望女兒用自己的答案幫自己上課，累積一些對人的觀察，那些積累在女兒印象中的落葉堆，究竟是會隨著成長而形成孕育大腦的腐植質，或是爛到在腦子裡臭掉，這也只有時間會給我們答案。撇除遇到身體高大的大學生屁孩和委屈自己高捧屁孩的奴才，令我心情不悅了一會，這樣的情侶組合，這麼好用的活教材，換個角度想想，能讓女兒體會到壞情人的一種，以及自貶為奴在愛情關係裡長得是什麼樣子，讓女兒自己沉澱和思考以後在愛情裡的模樣，倒是滿感謝冥冥之中讓這一切發生的機遇!

不過，我還是很不能接受漢堡加點薯餅居然是另外用小盤子裝來上桌，那為什麼加點荷包蛋和起司不也另外用小盤子呈上桌?這是我離開那間餐廳後，最為不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