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也演炮仔聲？比八點檔更狗血的禁忌之戀

相信許多家庭都會有這樣的困擾，一到晚上八點，婆婆媽媽們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搶過桌上的遙控器，銳利的眼神一掃，霸氣的宣示自己對電視機的所有權，然後一黏就是一兩個小時。一齣精彩的八點檔戲碼，必定以主角們的愛恨糾葛交織而成，可能再添上一些女主角與小三的「武打戲」，讓觀眾進入華麗的視覺饗宴，這樣的豐富編劇就足以讓觀眾拍案叫絕。

然而連續劇僅是故事，劇情撰寫多誇張那都不是現實，不過，如果告訴你，曾經在歷史中就真的上演過那麼一齣精彩絕倫的愛情戲碼，內容之驚艷（嚇）完全值得你立刻關掉電視機裡正在上演的炮仔聲，聽我娓娓道來。

事情的開始是這樣的，《春秋》當中記載：「九月，齊侯送姜氏於讙，公會齊侯於讙，夫人姜氏至自齊。」於桓公三年時，齊魯兩國為表友好，進行了一場國際級的聯姻，齊僖公親自帶著他的愛女文姜到了齊魯邊境一個叫做讙的地方，將自己的寶貝女兒託付給魯國國君魯桓公。表面上看起來，這是一個十分成功的聯姻，然而，從《左傳》的註解來看，我們似乎可以察覺出一些端倪，對於齊僖公親自送女兒出嫁之事，《左傳》如此說道：「齊侯送姜氏，非禮也。」原來從禮法來看，公主出嫁自有特定位階的官員相送，無論如何也沒有國君親送的道理，那麼齊僖公為何要在不符禮法的情況下，依然堅持親自把文姜送到齊魯邊境才肯罷休呢？

當然，我們可以合理地認為，文姜是齊僖公捧在手心中呵護長大的公主，他怎麼捨得心肝小寶貝自己一個人長途跋涉到魯國，可惜事情並沒有這麼單純。文姜在齊國有個感情十分要好的哥哥，也就是未來的齊襄公，說「要好」有點太過修飾，可能深宮中總讓人孤單寂寞覺得冷，這兩個人早就已經超越手足之情，可以稱上是兄妹亂倫了。作為爸爸的齊僖公怎麼會不知道女兒心裡小小的愛情種子正在發芽，為了在它長成一棵大樹之前連根摧毀，齊僖公絞盡了腦汁要把女兒嫁出去，完全不顧當時的婚嫁禮數，十萬火急地把文姜打包帶走，一股腦丟到魯國以確保人家不會退貨，緊張程度堪比帶兵親征，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然而，荒謬的發展到這裡並沒有結束，接下來的情節堪稱全劇高潮，必定可以衝破全國收視率，震盪齊魯二國歷史。

文姜嫁到魯國後，一切看起都非常正常，沒有為了哥哥一哭二鬧三上吊，甚至替魯桓公生下了四個兒子，婚姻生活可說是幸福美滿。桓公十八年時，魯桓公正好有事要前往齊國一趟，體諒妻子已經很久沒回故鄉，就邀請文姜跟他一同前去，順便討老婆開心，看能不能為平淡的婚姻再擦起一些火花，殊不知，預期的火花沒擦起，另一段意想不到的戀情卻燃起熊熊大火。這時齊國的君王已由文姜的哥哥齊襄公繼位，沒錯，就是前面提起那個疑似與文姜有段戀情的兄長！究竟要說魯桓公笨，還是要感嘆他太衰，文姜回去齊國沒多久，便與齊襄公舊情復燃，兩人天雷勾動地火，哪顧得上各自的身分與世俗眼光，好死不死，這個消息傳到了魯桓公的耳中，偷情偷得那麼明目張膽，根本是要害他氣到中風。

魯桓公崩潰了。好心帶妻子回娘家卻被大舅扣了頂綠帽，無疑是莫大的羞辱，筆者猜測魯桓公可能氣到神智不清，對著妻子狂飆三字經並說了很多難聽的話，才會嚇得文姜立刻告訴哥哥魯桓公已發現二人通姦之事，想藉此尋求一些庇護，而悲劇也因此釀成。「四月，丙子，享公，使公子彭生乘公，公薨于車。」齊襄公不是省油的燈，也搞不好早就看魯桓公不爽很久了，他藉故設宴想灌醉魯桓公，並派出齊國的大力士公子彭生來替魯桓公駕車。雖然齊襄公心機很重，但不得不說魯桓公的智商也實在很令人懷疑，都做皇帝那麼久了，怎麼就不明白暗箭難防，還乖乖的把脖子擦乾淨去赴情敵的約？《春秋》記載的很隱諱，只說了「公薨于車」，但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這絕對是齊襄公的蓄意謀殺。而根據《國語》、《史記》的說法，有說公子彭生將魯桓公抱住，硬生生把他的胸骨給壓碎致死；也有說是將魯桓公的兩脅給拉斷致死，無論是何種，畫面一定都非常悽慘。自己的國君出國外交先是被戴綠帽，接著又客死異鄉，想必魯國人必定十分憤怒又傻眼，然而國力弱小的魯國也是敢怒不敢言，不能直接向齊襄公算帳，只好把苗頭轉向公子彭生，於是齊襄公將彭生殺了，交給魯國抵罪，可憐的公子彭生完全成為了替死鬼。

魯桓公過世之後由文姜的兒子魯庄公繼位，文姜甚至毫不避諱地住在齊魯邊界，還多次與齊襄公見面，可見兩人的關係並未就此結束，直至齊襄公死於一次的宮廷政變，這三人愛恨交織的故事才算告一段落。歷史上對於文姜的評論一直都很難聽，就算放到現代，兄妹亂倫加上出軌甚至間接害死自己的丈夫，也絕對夠資格被放到社會新聞的頭條，引起正義魔人大肆撻伐，《詩經》裡的〈敝苟〉、〈載驅〉、〈南山〉三篇便是古代酸民留下來諷刺文姜不貞的作品。然而，這樣一個備受爭議的女性，為何後世給予的諡號是與其作為不符的「文」？依《諡法》而言：「經緯天地曰文，道德博聞曰文，學勤好問曰文，慈惠爱民曰文，愍民惠礼曰文，賜民爵位曰文。」無論是哪一條，都可說是極高的評價，那麼文姜是否真的對魯國有其他付出與貢獻，待她去世後還不吝給予這樣的評價。

綜觀《春秋》，文姜出場的次數高達十五次，是全書著墨最多的女性，兒子魯庄公繼位之時只有十二歲，國家大事的決策幾乎落到她的身上，她多次代表魯國會見各國使者，保護著國勢並不鼎盛的魯國不受外敵的侵擾，身為齊國嫁過來的公主，文姜更苦心經營兩國關係，維持齊魯之間好幾十年的穩定，雖然她是間接害死魯桓公的兇手之一，但在丈夫去世後，她獨自撐起了一國之主的大任，假如你是魯國的人民，能不對其又愛又恨嗎。

這位傑出的女性政治家與外交家，用她自己的能力及才華改變了魯國人民對其的態度與看法，無論後世的評價多麼尖酸刻薄，依然不能抵銷她在歷史上創造的價值及影響。也許對這麼一個有才華的女性來說，從安守婦道甚至是治理國家都不在話下，但是她想得到的愛情，卻是從出生就註定以悲劇收尾，所以她不顧一切地追隨，這樣的形象也不禁讓人心生憐憫，她終究沒有得到長相思守的愛情，只能一個人在政治鬥爭當中載浮載沉，走完人生的這場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