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歌情事｜亦師亦友的陳昇與任賢齊

唱紅〈心太軟〉、〈傷心太平洋〉與〈再出發〉等膾炙人口歌曲的任賢齊，是1990年代至2000年代非常代表性的華語歌手，他所唱過的代表歌曲，至今仍是許多人非常熟悉的旋律，而任賢齊陽光、剛毅，卻又帶有癡情男子的形象，成果擄獲不少歌迷的心。

出道初期的任賢齊，被唱片公司「冷藏」多年，直到製作人小蟲加以發掘，才以上述的歌曲，站穩歌壇地位。除了小蟲之外，陳昇也是任賢齊的貴人之一，在未走紅之前，陳昇帶著他在各種演出場合，也磨練出任賢齊的舞台經驗。最後，兩人合唱了一首〈小雪〉，真情流露的音樂表現，為任賢齊打開不一樣的音樂風格。

嚴格來說，扣除幕後、台下的提攜引導，兩人的音樂合作集中在2000年前後，在這一年裡，一共只合唱了兩首歌曲，後續便沒有更多的合作作品，然而在往後的演唱會等各種場合，陳昇與任賢齊多次同台演出，任賢齊也不吝公開宣稱陳昇是他音樂上的啟蒙老師，可說是亦師亦友的關係。那麼，究竟兩人的合作會迸出什麼火花呢？

一、〈小雪〉

這首〈小雪〉，可說是任賢齊音樂上的突破，有別於〈心太軟〉〈我是一隻魚〉等柔情的小調歌曲，在陳昇獨特的調教之下，任賢齊在這首歌之中，奔放出前所未有的激昂與絕望情緒，渾厚的嗓音與粗獷奔馳的唱腔，展現了駕馭高難度歌曲的能力，也將他深情男子的形象再提升了一層。

當然，這是一首通俗的情歌，表現著感情的分離與傷心欲絕，不免需要掏心掏肺的嘶吼。這首歌最激昂的部分，正是在結尾處的兩句，伴隨著陳昇綿長的聲線，將任賢齊的嗓音推到了最高點，近乎失控邊緣的嘶啞唱腔，將歌曲情緒帶往崩潰的臨界，緊扣住聽者的心弦。陳昇將歌曲收尾的高潮留給任賢齊來表現，無非是要將最燦爛的火花綻放在他身上，可說是愛材且給予肯定的最佳方式。而激盪出此番動人表現的方法，是陳昇招牌的「打破規則」招數，激發出歌唱者最真誠的情感，也才能得到如此的動人歌聲。

這首〈小雪〉有二版本，分別收錄在陳昇《思念人之屋》的附錄，以及任賢齊《為愛走天涯》專輯裡，《為愛走天涯》的版本由任賢齊獨唱，陳昇僅合音，算是把光芒完整留給徒弟。但少了陳昇合唱的版本，私以為還是少了一點韻味與層次。

二、〈來去台北做歌星〉

陳昇與任賢齊合作的第二首歌，則較少人關注。這首〈來去台北做歌星〉，不免有點搞笑，甚至惡搞的成分，儘管是無傷大雅的玩笑。這要從任賢齊在1998年《傷心太平洋》專輯裡的台語歌〈心情車站〉說起，〈心情車站〉是他所創作、演唱的第一首台語歌曲，簡單的旋律和動人的歌詞，獲得不少好評，成為他早期的代表作之一，推測和陳昇的鼓勵有關。

為了幫這位徒弟兼好友再推一把，陳昇在2000的新寶島康樂隊專輯《愛情霹靂火》裡，拿起〈心情車站〉改編，卻把原本癡情等待的男子心境，瞬間翻轉為悲喜交加、期待又失落的傻眼場面......

原本的歌曲裡，隨著火車緩慢進站，兩人安靜的凝視對望，畫面中有許多期待與複雜情感，令人充滿想像。但，到了新寶島康樂隊的版本，火車進站的時間，男子看到期待的伊人「手牽一個歐里桑」，他究竟是什麼人呢？而我也早已不是昔日的普通人，搖身一變成了紅歌星，整個場面瞬間爆笑了起來，似乎變得難以控制！

仔細聆聽，〈來去台北做歌星〉從編曲、節奏到歌曲結構，幾乎都沿襲著任賢齊的〈心情車站〉，只是歌詞改由陳昇重新編寫，場景一樣發生在離別與重逢的車站月台，人物也同樣是久別重逢的男女，並以男主角的視角陳訴心情。兩首歌的編曲旋律極為相似，卻因歌詞描寫的不同，而有了截然不同的情調。

從任賢齊的深情款款，到陳昇的搞怪自嘲，顯然展現了兩人極大的風格差異。為了平衡這個過度搞笑的局面，陳昇邀任賢齊加入〈來去台北做歌星〉的演唱，從第一段副歌開始切入，逐漸轉為任賢齊的獨唱，也算是一種「自我改編」的方式，讓他從深情偶像的高台走下，變成一個幽默自嘲的歌手，恰好符合這首歌的情境，兩人絕佳的默契全表現在歌中。

此後，兩人並沒有具體的音樂合作作品，但仍可在彼此的演唱會等場合中，看見兩人互動的演出，使他們的師徒關係，傳為一段佳話。例如，黃品源2002年專輯《簡單情歌》中，為了演繹經典歌手劉文正的作品，黃品源、小蟲與任賢齊、陳昇，便共同演唱過一首〈三月小雨〉，將劉文正幾首知名的歌曲寫入，四人的合唱表現令人驚艷，是又一次精彩的合作作品。

任賢齊後期轉往香港、中國等地發展，也跨足電影、電視等領域，都有亮眼的表現。但對陳昇歌迷而言，〈小雪〉與〈來去台北做歌星〉等歌曲，既是兩人合作的代表作，陳昇在任賢齊早期歌唱生涯的引路人角色，同樣叫人津津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