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俠武異｜第03章

不過才帶出來一趟，就可以把人搞成這樣，包甄確實有點想要殺人。

　　展飛現在臉上沒有甚麼表情，不過若是了解展飛的人就可以知道此時的他是進去極度防備的狀態，因為被強迫不能睡覺，也不能將身上的衣服當場脫下來，所以滿身的血與污穢物，極度的狼狽，任何展飛的親友看了，應該都會不爽吧！更不用談其他開封社的人。

　　所以除了展飛臉很臭以外，開封社的人對歐陽日的臉色都不太好看。那怕他是展飛同父異母的兄弟也一樣，那怕歐陽日號稱是包甄的結拜大哥吧？

　　「為什麼想要馬上脫衣服？也不讓其他人碰衣服？」滿身噁心的血與嘔吐物的展飛，在開封社的人來之後，就在馬韓的協助下，脫下了衣服，換上開封社帶來的制服。

　　展飛十歲被敵人重傷掉入山谷失去原來記憶，被一群異變的大型豹帶了六年多之後被武術大師卓羅與歐陽日撿到才慢慢回到人類世界與自己家族，所以天生與貓咪親近，敵意與情緒原本很緊繃的展飛，看到馬韓從他房間帶過來的黑色貓咪後，似乎被打了興奮劑一樣，臉上不耐煩的表情馬上被抹平了。

　　然後包甄就問了展飛這句話。

　　「身上有髒的東西，當然想脫…。」　

　　「歐陽，我是問展飛不是問你。」包甄沒有讓歐陽日把話說完，就把他的話打斷。

　　歐陽日雖然感覺到莫名其妙，也不明白包甄為什麼要這麼問，但是因為包甄的表情並不是很好看，也就不敢再插話。

　　從剛剛就一直被阻止做某些事情的展飛，又想睡又很焦慮的展飛，因為身邊有了貓咪陪伴，情緒也較為平穩了，聽到包甄的話，認真地思索一下，回答了出乎歐陽日意料之外的答案。

　　「會死掉的東西，不讓人碰…。」展飛用他有限的文字，形容了他感受到的東西。

　　聽到這個，歐陽日再不明白剛剛為什麼展飛不讓人與貓咪近他的身，那麼他就是蠢蛋了。原來展飛似乎感覺到自己身上沾到的嘔吐物裡面，有讓他不舒服的物質，甚至可能會致命。

　　似乎歐陽日與展飛相處的過程中，只會告訴展飛「不能做甚麼？可以做甚麼？」，但很少會問他為什麼會做一些動作與反應的原因。

　　以前如果展飛爆走了，就給他喜歡的東西安撫他，卻幾乎不問為什麼他會爆走。

　　想到這，歐陽日不禁對展飛產生滿大的虧欠感。

　　「對不起，歐陽大哥都沒有問你為什麼，讓你這麼難過！」發現自己錯誤馬上就會認錯的是歐陽日很大的優點。

　　歐陽日是個正義感過剩的傢伙，他看不過去的就想管，所以才會在當初很雞婆的帶走展飛。不過就算他是武林的百寶通，也不代表他可以完全了解一個孩子的情況。

　　這點歐陽日很有自知之明，所以當初他才會聽「貴人」的建議，讓展飛去工作看看，結果當然讓歐陽日後悔死了。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建議，也許兩個兄弟還在過著行俠仗義的幸福快樂日子。不懂世事就不懂世事，以展飛的本事，別人很難傷到他，況且還有自己陪伴。

　　那像現在，要約喝個酒，開封社的人都在給他臉色看。只是他一方面又感激開封社的人，不然發生剛剛的事情，在以前歐陽日一定又會罵展飛了。

　　想到這，這個十足弟控的傢伙更是自責自己不是個好哥哥。

　　看到歐陽大哥一臉很沮喪的模樣，展飛不太知道到底發生甚麼事情，只是本能地知道自己喜歡的歐陽大哥很難過，想要走進去安慰歐陽大哥，但是卻被開封社的人阻止。

　　「小飛，你來幫我看看哪裡是不是有怪東西。」正在現場照相的王之朝，看到展飛似乎想要靠近歐陽日，皺眉頭的叫住展飛，讓她分心的過去幫忙自己。

　　穿上工作服的展飛，經過這些月分的訓練，知道他們很倚仗他的眼力，雖然仍是有些擔心歐陽大哥，卻也是很順服的過去幫忙。

　　也因為展飛的敏銳的嗅覺與視力，他們在垃圾桶內發現到一根與死者嘔吐物有同樣味道的香菸。

　　死者嘔吐內有一股微微的大蒜味道，但是初步與死者同來附近吃小吃的同伴會談了解，他們所吃的食物是東洋料理，並沒有含有大蒜成分的食物。

　「富裕，是富家村村長的小女兒，青樺學院大學電子系的三年級的學生，今年21歲。有傷害與吸毒的前科，也是黑檀會社的成員，今天是跟同樣是黑檀會社的同學到這附近唱歌完畢，然後去吃宵夜。據他們的同伴說，死者好像也有去做援交的生意。這幾天似乎跟他男朋友有衝突，一直在吵架。」

　　展飛對於嘔吐物有很厭惡的感受，所以剛剛開始開封社要展飛脫下衣服作證物時，就是用防備毒物的設備去取樣。

　　公孫澤初步推定有大蒜味道的香菸，可能被放了白磷。因為富裕的嘔吐物在黑暗中會發光，這是中了白磷的毒一種特徵。

　　與富裕一起吃消夜的兩個太妹混混，跟死者一樣穿著花花綠綠顏色、也是一頭刺眼的染髮。平常少不了逞凶鬥狠，動不動喊殺喊砍人的他們，看到真正死人，腳整個都軟了，所以不等小丁捕頭等人問話，自己就將富裕相關的訊息，通通都說出來，把自己涉案的可能撇了一乾二淨。

　　在死者死亡的現場除了展飛是目擊證人之外，還有兩個在這裡上廁所的中年男子，其中有一個剛好是中醫生，所以在辦案人員來之前，他曾協助急救。

　　知道自己女兒死於意外的富家村長兩夫婦，一到了現場，就開始大呼小叫的哀嚎起來，甚至不想給公孫驗屍，當場跟開封社的人吵起來。當下就想衝過去要跟嫌疑犯展飛這人拼命。

不過當他們知道女兒是一屍兩命時，夫妻兩個反而就這麼沉默了，甚至想要送錢給開封社，要對方掩蓋這個消息，不要讓記者知道，甚至不想再追查真兇是誰。

「這就是有錢人的世界，面子比真相重要，所以我才會死都要離開那個窒息的家族……我幫你說完了……。」包甄笑笑的搭在展飛的肩上，幫展飛說出他看著眼前的戲碼時，更沉默寡言的內心感受。

「謝謝……。」展飛由衷的感謝小老闆幫他內心最直觀的感受翻譯出來。

　　傷痕累累的心，何嘗不是像房門上的鎖一樣，用來防備自己被意外打敗？

　　清晨，綿綿細雨在空中紛飛著，同樣穿著紅色前唐朝長袍的展飛，出現在香港的港口，與一群人準備登上開往偉大航道上的福爾摩沙輪船裡。

　　兩年在開封社的歷練已經讓展飛沉穩很多，他身上的標準配備長劍已經不見蹤影，卻很滑稽的大包小包掛了一堆東西與行李。當然以展飛的武功來說，這些東西的重量抬起來是輕而易舉，只不過當幾十件東西同時掛在身上的時候，就顯得很可笑了。

　　「展大哥，抱歉呀，我小叔叔的，還有同學的行李都拜託你拿…其實你拒絕就好了，我很習慣替大家拿著。」穿著繡上「棲峽市國民中學　武藝班二年級　趙守翊」中學制服的少年，一臉抱歉的很想將展飛身上的大包小包接過來。

　　「沒關係...殿...阿翊。」展飛似乎差點又暴露少年的身分。少年趙守翊似乎也發現到展飛口誤的稱呼，很緊張的東張西望，發現大家都沒有注意到，才安心喘一口氣。

　 展飛本來就是反應比較慢一點，但是經過學習還是可以適應過來的。

　如一年多之前富裕的案子，很快找到下了白磷的兇手。所有犯案過程展飛經過半年之後慢慢消化，才比較懂這個案子的前因後果、科學證據是甚麼。

　　主使者就是那個要女孩打掉孩子的人渣男友，然後由富裕中間一個同伴女孩下毒。後來鑑識人員在哪個女孩手上找到殘留的白磷，沒有多久下毒的女孩就全招了，而對方下毒的原因居然是聽說網路上有人高價買嬰兒胎盤？

　　當然展飛也好不到哪裡去就是了.....不過現在展飛的語言能力好太多了，一般人都會認為展飛只是比較內向不擅表達而已。

　　「展大哥，你還是小心一點，上次艾滸那個好奇鬼不小心聽到你喊我殿下，拷問了我許久，如果不是盧珍珍，還有徐亮幫忙阻止，我可能到現在都還不能脫身耶。」

　　「嗯，我以後會小心一點……他們對你很好....」展飛無法理解不想做一國王子，卻偏偏一定要去做。

　　「那是因為我知道他們跟展大哥一樣，對我很好……其實我也知道或者讓他們知道我的身分，或者會對我的未來也許比較有幫助，但是我真的很想珍惜現在可以以平凡人的身分跟大家相處，況且……這樣子的時間也不多了，等我這趟回去定了親，說不一定就不能再回學校去了。」趙守翊並不是天真單純，只是知道他的身分後，還能夠淡然與他相處的，除了像展飛神經這麼大條的人，天底下還有幾個？

　　展飛當然還是該有所謂護衛保鑣反應，但是趙守翊很清楚，展飛確實將自己當成小輩般照顧。這些趙守翊心知肚明，展飛有些時候還真的沒有甚麼禮節可言。不過趙守翊若是在乎這個，就不會假裝自己是普通貴族，隱瞞身分在平民中學讀書，而且當個跑腿還樂在其中。

　　「我知道呂相很看重我，期待很高，可是……我是情願與展大哥一樣，當個自由的俠士，無拘無束；或者跟唐芸生堂哥一樣，當個傭兵團的頭到處冒險之類…。」

　　「江湖很危險...你功力不行，而且你是皇子。」

　　「這個我知道，可我才14歲，我也想向其他同學一樣，可以談戀愛，可以多玩更多年，不是這麼早就死會了....死會就是找到女朋友的意思啦」看到展大哥一臉疑惑就知道他聽不懂。

　　「女朋友？盧珍珍不是常常幫你忙？」

　　「珍珍同學喜歡的是唐芸生，我怎麼可以搶得過一個比女孩漂亮的男生？」

　　「張天瑾同學也是女生呀。」

　　「展大哥，拜託，張天僅是若有食物就可以活著的女人，我可不想跟一個貪吃鬼談戀愛。」

　　「那寧同學？她很漂亮。」

　　「呃，展大哥，我是知道寧同學很不錯，可……我不是想談這種戀愛啦。」

　　果真，趙守翊屢試不爽：進入認真模式的展飛，就是有種會讓人想要持續為難他的衝動。

　　展飛就是一股協助他人到底認真度，但是展飛越認真就會覺得他越可愛。即使他的武功是江湖上數一數二，也是大內高手之一，但是也許展飛很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練功，很多行為是很直接反應，甚至有時是不經大腦。

　　這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戲耍的展飛，也僵住的不知道如何安慰趙守翊，因為展飛自己戀愛的經驗是零，所以也無法給殿下甚麼經驗分享。於是一個在很痛苦的忍著笑，一個不知道要怎麼給建議的沉默了起來，慢慢地隨著眾人往輪船夾板，開始往前走中。

　　過了一會，展飛以為趙守翊情緒還是這麼低落，只好硬著頭皮又開口安慰，一點都沒有發現到趙守翊低著頭，只是因為在拼命忍著笑而不敢抬頭看他。

　　「阿翊，你跟展大哥在竊竊私語甚麼？」一個熱情到極致的聲音，忽如期來的出現在展飛與趙守翊後面，將兩人嚇了一大跳。

　　「艾滸，又是你，你幹嘛嚇人？這樣很危險耶，如果我不小心掉下去怎麼辦！」作賊心虛的趙守翊，其實是被眼前笑容滿面的開朗少年嚇到，後來發現對方似乎沒有聽到，只是單純的惡作劇，放心地喘口氣後又有點惱羞成怒的打了艾滸胸口一拳。

　　「又沒有關係，反正你的展昭表哥跟傳說中的『御貓』展飛輕功一樣厲害，你掉下去，他一定會接住你地。」艾滸笑呵呵地並沒有躲開趙守翊的擊打，但是看樣子似乎沒有一絲對他的惡作劇有所反省，而且還對他可以嚇到兩個人的事情洋洋得意，比手畫腳的弄幾個武功招式。

　　「你只是過來嚇人嗎？找我有甚麼事情？你不是說要去看看港口的小販有賣特別的東西嗎？」

　　「有耶，女生們有找到限量版『玩屁死』的手鍊與腳鍊裝飾品，但是好像也快要被搶光了，你快過來跟大家一起選。」

　　「真的呀，那我也要去！阿，展大哥，我想……。」

　　雖然他也知道展飛一定會答應，可剛剛他還真心的想幫展飛拿行李，現在相反的又要加重人家身上東西，所以即使狡猾如小狐狸般的趙守翊也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展飛笑笑的沒有要責怪的意思，將頭低下來，要趙守翊把東西掛在他身上。少年們就一陣歡呼後，一溜煙的跑得不見蹤影。雖然有點擔心他們忘記時間，不過當展飛看到學校的范仲彥老師跟在後面，他也就放心的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