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帶802(3)

其實我的個性是不適合當導師的…雖然我當專任的時候，非常適合，非常地開心快樂。但我的本性其實浪漫自由又奔放。我只想管好自己，做自己本份，其實並不喜歡管別人。既不喜歡噹別人，更不喜歡收東西(我壓根不是個細心的人)，也不喜歡去跟學生耍心機(當然更不愛跟同事們有過多的交集)，因此在我短短的當班導的二年三個月裡面，我真心覺得我不適合當班導…也許是帶班的很多紀錄沒有很好，像是那一年常常拿整潔秩序比賽的最後一名，或是常常被上頭的人點名去溝通，當然這些我都不怕…也或許是我自己太過理想化，所以放手放得太過頭，讓學生誤以為可以爬到我頭上來？！

總之，我是真心覺得我不適合當班導，有時候付出得太多了，卻被忽略真心…有時候給學生們方便，反而讓他們覺得我隨便沒原則，而這種感覺很糟。當然，他們也有窩心跟貼心的時刻…像是我帶他們去參加熱歌勁舞比賽，紫錐花比賽，全縣大露營，隔宿露營等等等，我們的確在這一年創造了很多的回憶。但我記得的是比較多哭哭的回憶。

像是那一年的熱歌勁舞比賽，學校派我們班代表出去比賽，我半點頭緒都沒有的狀況下，就得開始籌辦。幸好輔導室有一個曉涵老師，她平日就有參加街舞的習慣，也自願出來幫我們排舞，瞬間省下我一個大麻煩。我802班的特質是，沒錯，他們每個都很活潑，也都很可以跳，但因為大哥大姐們太多了…所以其實都非常有主見，而且也不太服從權威啦…我剛好也不想當權威人士，就只是陪著他們走這一小段路，然後我以陪伴者的姿態，希望他們可以完全破關他們被給予的任務。一開始我也以為很順利，直到那天曉涵老師整個大爆炸，然後說「不想練的不要練，要練的就一起練」

我依稀記得那天我急忙忙地去借了cd-player，忙著解決其他所有問題，就只為了讓我802的學生可以順利練跳舞，結果到了現場，指導老師卻來了句這樣的話，我徹底地傻眼。然後看著學生們也是在鬧脾氣，不跳就不跳，有什麼好了不起的之類的聲音一直出來…我記得我站在活動中心，就直接哭了…我是閉著眼睛跟我學生溝通的…802全班…

為什麼閉著眼，是因為滿滿的眼淚已經決堤，然後我根本睜不開眼，但很多話得馬上立刻溝通去講，我怕我一個閃失，造成雙方更大的誤會跟衝突，反而更不好，所以就扯著喉嚨，拉著嗓子，但一出聲，我就爆哭了。

引爆的點是我覺得我非常地委屈，而且我忍好久好久了。學校當初一開始，就是直接指派我們班去比賽，其實壓根半點沒跟我商量過，並且也幾乎沒給我半點支援。曉涵老師願意出動、出面幫忙我們班排舞，練舞，我已是充滿感激了…至少我們可以有個完整的舞可以表現可以跳，不會開天窗，也不用站在那尷尬整首歌。

所以我是帶著非常感謝曉涵師的，然而學生動不動就喊累，我也是看在眼裡，我真的知道不要逼太緊，所以我已經盡量放鬆了，但有的學生還是不懂得珍惜，他們還想再怎樣一點、再那樣一點；有意見很好，但也得挑對象、時機啊。不過我們班的練習時間，其實早就已經沒有空間了…他們卻趁機在聊天、討論…練得都已經有點2266了，到底哪來的自信，覺得他們可以跟指導老師嘔氣？直到曉涵師暴氣，直接拿著cd-player撤退，說了「要跳就要全班一起跳」就直接閃人…學生們竟然還在不爽…但我又不確定我可以hold得住他們。我覺得我一直在中間當石磨心，我好累好累…

當然，當時班上的狀況也不是太穩定…因為遲到的遲到，故我的依然故我，我猜當時的那件事，是壓垮我最後的一根稻草，讓我更感覺帶班帶得好挫敗，孤立無援，覺得沒有半個學生願意挺我支持我，覺得這一盤散沙，根本就不是我帶的班(但偏偏就是我帶的)，然後上頭又一直要求業績什麼的(整潔秩序比賽)…我真是覺得夠了。為什麼當導師要當成這樣？我用盡心力，付出時間，到底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結果？

我哭得不只是我自己的委屈，更多的是因為我看得出來我們班的特質很棒，其實團結一致跳，會是很精彩的表現。但是因為大家都計較東計較西的，有主見的就帶頭去做一些讓我很無言的事，沒主見的反正趁亂可以偷閒也是不錯，總之我感覺不到所謂的向心力，我所謂的我引以為榮的802，我在那個時間徹底崩盤。我哭，除了覺得自己委屈，更有強烈的自責在其中，覺得自己沒有把他們給帶好，覺得我辜負了這個位置，覺得我很無能，為我沒能將他們引導上愛他們自己而感到心灰意冷…

哭完了，說完了，我就這麼閉著眼睛講完了我所有想講的。我一言不發，就直接回辦公室了。當然，有部份同學怕我情緒過於激動，有過來扶我或抱我，但我還是心如死灰…覺得沒有什麼半點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