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會過去

翻開以前的相本，看著一張張熟悉的畫面，發現，我們對快樂的記憶只是個大概的輪廓，難過的記憶卻非常清晰。

我唸小學的時候，全校學生至少3000人，每天都要到操場參加升旗、降旗典禮。第一節課前，有晨間檢查，老師會叫有砂眼的同學過來點藥水，那時還有蟯蟲鉤蟲的檢查。

朝會時，當國旗升上去後，所有學生都要蹲下來聽師長訓話。小一時，某天，輪到一個老師，上台講工作報告。他說，還沒交蟯蟲鉤蟲檢查的同學站起來！

我很聽話的站起來，可一眼望去，整個操場，只有我一個人站著，或許還有別人，但，我看不到。回到教室後，老師叫我馬上回家，上廁所。

那天清晨有濃霧，朝會的時候，還沒完全散去。灰色的天空，灰色的操場。

當年公立高中考不好，想重考，家人不同意。覺得女孩子，只要學一技之長，唸專科就好。希望我唸護理，畢業後進醫院工作。可我並不喜歡，也不適合。所以選填志願時，我偷偷填了一個家人不懂當然我也不懂的專業，然後到外縣市讀書住宿舍。

專一的那個化學老師很出名，學長姐提到他都一臉菜色。他喜歡把小考的題目寫在黑板上，出兩題，分數只有三個，0、50、100。課堂上考完馬上改，然後公開報分數。

有一天早上，在洗手檯盥洗的時候，邊洗邊哭了！因為早上要化學小考，昨晚唸了還是不懂不會，挫折感很重、很無力、很害怕。

學校的教學樓是ㄈ字型的，上課的時候，外面很安靜，只要聲音大一點，就會傳到外面去甚至有回音。

該來的還是會來，考完後，老師就站在教室前門口，對著外面走廊大聲的報分數，"xxx 0分"然後把考卷往外丟，同學就一個一個出去，撿自己的考卷。雖然大家都一樣，但我還是覺得很丟臉。 那天，風很大，考卷被風吹到後門。

多年後，跟家人聊天，那些讓我覺得難堪恨不得原地消失的事，現在説出來，就像個笑話！大家都有小時候，長輩都有想當年⋯⋯。好像有些困難、悲傷，不是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巨大。只要活著，回頭看，都會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