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重夾擊，逼迫我回歸方格子

昨天收到方格子的通知，說我三個月沒發文了。

好啦。

我承認，我真的太懶。考完學測以後除了稍微忙一下升學相關事宜和學校作業外，我基本上就成了一灘薯泥——賴在我溫暖的床榻上。

所以，這是我2022年在方格子的第一篇文章？！

昨日幫家人準備早餐，拿起麵包刀向貝果側面的中線劃下去。目光緊盯刀子的動線，深怕它又像平常一樣不受我的控制，然後委屈了無辜的貝果，承受自己不應得的扭曲樣貌。

莫名的固執使我堅持自己平時切貝果的方式，因此我明明清晰地記得母親方才在我面前展現的英姿，卻沒有選擇她的方式。

母親將貝果按在流理臺上，俯下身子、平行注視刀鋒。那刀服服貼貼，偎在她的掌心與指尖。她的手與它的鋒一拉一鋸，貝果就這麼從側面的中間被拉鋸出整齊的平面。兩片大小均勻的貝果被沾上水，只聞那一響清脆。再待下一次的聲響，我們便將迎接那兩片柔軟的熱騰與微微焦香。

然而，我將貝果捏在左手的指腹間。鋸齒刀刃從右而來，來回劈砍著所觸及的麵包結構。眼見它又歪向某側，我的眉間皺起，然後改變刀子的路徑、願能使其導回正軌。

距離終點只剩下最終的一步。我屏氣，願刀能順利劃開所剩的麵包。我凝神，願不整齊的貝果平面不再發展地更糟。

於是，我用力。用力地將刀子往貝果未斷開的那側一壓。衝！我的右手成功地領著麵包刀切開了貝果。

然而，我也成功領著它切開了我左手虎口附近的一小塊皮膚。

一陣刺痛將我愣住、然後倒吸我的氣息。

一小條蒼白的皮沒有被完全掀起，但仍顯得有些無力、無法完全蓋住一旁的通紅。我想，他們或許被這突如其來的入侵嚇得瑟瑟發抖，抖出一陣細細毛毛的刺，與微微隱現的癢。

這又是一個平凡的星期天。我依然深知自己應該做什麼，也依然繼續頹廢度日。

晚上，又是與母親在廚房的親密時光。親子之愛經過洗滌、切剁、翻炒⋯⋯被料理成母親那頭飄出的陣陣香氣，伴隨著抽油煙機的轟轟作響，以及我這裡的流水嘩嘩。

又遇到了我最抗拒清洗的葉菜。我害怕農藥的殘留，又害怕自己的粗魯會糟蹋了青菜。

雙手忙碌之中，我依稀感覺到左手虎口附近的一處被指甲輕壓了一下，乍出了刺痛。

「快點，我要下菜了！」抽油煙機的轟隆聲中突然竄出了這一聲。

我心虛地低下頭，攤開左掌。水滴順著我的肌膚滑下停下工作的手，原本我以為即將癒合、又快要被我遺忘的傷口滲出了一小滴鮮血。

我偷偷甩了甩左手，強迫右手單打獨鬥，在水與青菜中翻攪。

「快點，妳很慢欸！」

好啦，媽。但我不敢告訴她。

好啦，羅訢。我承認這是我自找的。老媽以前就警告過我刀具和剪刀的危險，但我也時常固執地以為自己能掌握刀，然後我的手就一滑、將教訓滑進我的人生中。

我呆視著那道傷口，它就像是生命中自找的麻煩和犯錯，就像我不理會母親在廚房中耳提面命的宣導，然後自顧自地輕忽刀，才滑出這道不太嚴重、卻嚴重到足夠使我反思的傷口。

然而，我知道自己時常好了創傷忘了痛，就像我忘了當天早上的新傷口。我便又犯下相同的錯、戳到同樣的傷口。這樣得到的疼痛不比上一次少，就像歷史不會重複，但會押韻，押出比上一次更華麗而慘痛的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