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遠的幽托比亞/ Utopia】—第二十五章

「……以上就是這次的報告。」

聽完麗瑟的報告，方舟開口：「根據分析的資料，那裡的礦產資源相當豐富，可以解決我方目前資源缺乏的問題，我這邊會安排設置新職業『運礦工』，到時候……」

麗瑟卻忽地插話：「那個……關於我報告提到的人造井，那個是……」

「那個是噴射井，妳回報的那個位置，舊時代時確實有個軍事基地。」方舟頓了頓，又問，「妳既然都看到了，怎麼沒有下去看看？說不定會有什麼有價值的資源。」

「我想這次的任務不過就是給慧獸群落送食物，還有放置採礦機器人，就沒帶上裝備，那個洞裡面又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到，沒辦法確定是否安全，也不是主要任務目標我就……」麗瑟說完一臉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然我下次再去看看吧。」

「那個我會再安排。」方舟頓了頓，又說，「小物品還好，但一般要從噴射井內帶資源出來，沒有懸吊設備無法做到，待我準備好再通知妳。」

報告結束後麗瑟便離開本廳，一到家剛揭開門，熟悉的香味馬上竄入鼻腔——是披薩！

麗瑟連忙將鞋子一脫，往廚房奔去，果不其然餐桌上正放著熱騰騰的墨西哥辣椒香腸披薩，喜不自勝的她手也沒洗便抓著吃起來。

「喂！」憶紋轉過身，見到這猶如餓死鬼的吃相，滿臉嫌惡地打了下麗瑟手背，隨後又抽幾張消毒紙巾替她擦手，「不是跟妳說了，要先洗手才可以吃飯嗎？」

而麗瑟只是一個勁傻笑，「我餓了嘛！」

「都幾歲人了，怎麼跟個孩子似的……」憶紋沒好氣地瞥了麗瑟一眼，將紙巾丟棄後至冰箱拿出鮮血，倒入杯中後遞給麗瑟，「拿去！」

「謝謝憶紋媽媽！」麗瑟笑著接過杯子，像想到什麼似的問，「萊卡呢？」

「應該晚點會出來。」憶紋聳聳肩，在麗瑟對面坐下，「我們先吃吧。」

見麗瑟仍擔憂地望向萊卡的房門，憶紋拿著披薩湊到她嘴邊：「啊——」

麗瑟隨即乖乖張口吃下。

「這次的任務還好嗎？」憶紋關心道。

聞言，麗瑟嚥下披薩，將在慧獸聚落找到地下基地過程詳細交代了遍。

「所以妳覺得方舟裡面有……引發第三次世界大戰的人，是嗎？」

麗瑟皺起眉頭：「我不知道……」頓了頓，「但目前種種證據看來……確實是方舟內的某個部門，對地下基地發送指令後那個東西才發射的。」

「LGM-30M……這個編號我有印象，是美國的洲際飛彈，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時戰爭剛開始，新聞系統還沒癱瘓時有報導，說美國開了關鍵的一槍，LGM-30M重創敵方軍事單位……」憶紋若有所思地繼續說著，「但也因這一發飛彈，局勢從各區域小衝突，瞬間延燒成世界大戰……」

「所以說……這顆飛彈確實是戰火蔓延的關鍵，是嗎？」

「是不是關鍵我不知道，但它就是個開端，之後各國間的衝突就再也止不住了。」

麗瑟拿起杯子將鮮血一飲而盡，原先還猶疑不定的雙眼已轉化為堅定。

「妳想查就查吧。」知曉麗瑟的性子，憶紋也沒打算攔她，只問：「想好要從哪開始查了嗎？」

「我看到的代碼是NSARK-D00MED……」麗瑟看向憶紋，「這個代碼是哪個部門的？」

「我怎麼會知道……」憶紋聳聳肩，見麗瑟一臉求助的模樣，她嘆了口氣，「NSARK指的是方舟，這個我跟妳說過的吧？」

見麗瑟猛點頭，憶紋繼續說道：「D00是職種類別，MED是部門名稱，所以……」

「所以什麼？」

麗瑟滿心期待的盯著憶紋，但憶紋只是再度聳聳肩，雙手一攤：「我也不知道。」

「欸……」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啊……」

「妳看起來對方舟的一切都很熟悉嘛……」

見麗瑟一臉失落，憶紋不自覺將語氣放軟，「職種類別、部門名稱的代碼均為『方舟』還是個計劃時由工程師們所編程，這個如果不問有參與的工程師根本無法得知……」

「那要去哪找……」

不等麗瑟說完，憶紋又說：「妳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見麗瑟不解，她解釋，「參與方舟建設的相關人員，不論建築師或系統工程師，在方舟完成後相關記憶都被刪除了。」

麗瑟反射性的想問憶紋怎麼知道的，卻忽地想起憶紋在醫院內負責的診療項目……

而憶紋見麗瑟欲言又止，自然也猜到她想問什麼，大方承認：「嗯，他們的記憶都是我調整的。」頓了頓，「現在已沒有其他人知道關於方舟系統的內部訊息，除非妳能找到項目的核心成員。」

「核心成員……是指方舟的爸爸們嗎？但方舟之前有說過……」

憶紋點點頭，「他們在方舟完成後就不見蹤影了，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方舟也不知道？他不是監控著整個內部嗎？」麗瑟不死心的又問。

「妳有問過方舟，它的製作者在哪或類似這樣的問題吧？」

見麗瑟點點頭，憶紋繼續說道：「那妳應該還記得方舟是怎麼回覆妳的才對。」

「它說……製作者都不在方舟內，也無權干涉方舟內部事項。」

「那就是那樣了，他們確實不在方舟內。」憶紋啜了口果汁，「方舟沒有說謊的概念，也就是說他不會說謊，只要你發問他就會回答，如果問題涉及機密內容，他會直接說他不能回答妳，之後還會找機會做記憶調整。」

聞言，麗瑟不由得一陣惡寒，慶幸著自己是與憶紋商量而不是方舟，不然哪天可能就被消除記憶了……

既然無法直接與製作者確認這組代碼的所屬部門，那只好一個個確認……

似乎是看穿麗瑟的想法，憶紋提醒道：「妳要一個個查也不是不行，但我建議妳可以先過濾，再根據妳要調查的類別安排下，這樣比較省時間。」

「過濾……？」

見麗瑟一臉茫然，憶紋忍不住扶額：「方舟內的職業主要有七大類，分別為：食、衣、住、行、育、樂、醫，最近還新增了一個其他類，就是『運電工』、『運礦工』……這類的新職業，既然是發生在之前的事，新增的類組就先可以剔除……」頓了頓，「『醫』妳已經看過了，職種代碼是G00，這個也可以剃除，但食、衣、住、行、育、樂還是得去確認下。」

「憶紋，我有個問題……」

「？」

「妳剛剛說的食、衣、住、行、育、樂、醫……這個排序是怎麼來的？是方舟公布的嗎？」

｢怎麼可能。」憶紋白了麗瑟一眼，「食衣住行，這四個是人類基本所需，而其先後排序，最早出現在1929年美國人類學家『羅伯特·路威』的著作中，之後其它國家發表相關著作時用的也是……等等，妳是說方舟的職種編碼用的也是這個順序嗎？」

「我只是覺得有這個可能罷了。」麗瑟搔了搔臉，「畢竟方舟是人為製造，這個編碼系統也是人為排序所制定的代碼吧？這樣的話，運用自己熟悉的順序來排列，不也是有可能的嗎？」

憶紋一臉不敢置信：「我竟然沒辦法反駁妳剛剛的話……」頓了頓，「如果按照妳的推論，『醫』的職種代碼是G，這部分確實是對上了，問題是按這推論的話，職種代碼D的是『行』，也就是『方舟交通集團』，這就又相互矛盾了……方舟的三大條款妳也清楚，它不能傷害人類。」

「唔……難道這順序不對嗎？如果還能在縮小範圍就好了……」

「若要再縮小範圍的話，可能就要考慮犯人這樣做的原因，為什麼要引發世界大戰？他希望人類滅亡嗎？這對他有什麼好處？還是他希望把存活的人類集中在方舟內？這麼做又為了什麼？」

見麗瑟一臉呆愣地沉默著，似在思考又似在發呆，憶紋又說：「不管怎麼說，手頭上的線索都太少了，如果妳真要查，得有長期戰的心理準備。」

聽著憶紋的建議，麗瑟思索著該從哪查起，不自覺面色愈發凝重，見狀，憶紋不做聲色的抬起手，彈了她額頭一下。

麗瑟吃痛地捂住額際：「做、做什麼？」

「不要忘了妳還有醫院的工作，家醫科不能請假妳沒忘吧？」

憶紋這一說，麗瑟才想起似乎有這麼回事，她撐著下頜繼續思考其他方法，眉頭不知不覺地擠成團。

憶紋原本只是默默看著，好半晌卻仍見麗瑟滿臉糾結，她忍無可忍的捏住麗瑟雙頰：「妳是不是笨蛋啊！！」

「唔嗯……？」

見對方一臉無辜，憶紋強忍住嘆氣：「妳隨便找個條目，讓方舟開個後門給妳，這樣不就既解決請假的問題，妳也能明正言順的進去別人公司調查嗎？」

憶紋沒好氣地看著恍然大悟的麗瑟，不由得想著，這笨蛋心地善良又熱心，但這腦子實在沒什麼能期待……如果萊卡能幫忙她就好了，但是……瞥了眼萊卡的房間，房門依舊深鎖，她無聲的嘆了口氣，映著暖燈的橙紅色眼眸裡盡是擔憂。

萊卡……究竟是怎麼了？

收回視線，憶紋再次看向坐在對面的麗瑟，她再次拿起披薩，但這次卻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似乎還在想剛剛的事。

憶紋也不打擾她，只是抽了張紙巾，替麗瑟抹去嘴角的醬汁，麗瑟先是一愣，隨即露出笑容：「謝謝。」

憶紋將紙巾丟入垃圾桶，再次抬起的眼眸卻滿佈複雜而深沉。

NSARK-D00MED……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