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散文】光影引發的哲學思考。光影 對比 死亡體驗

這是有天我突然想找找哲學相關的網路資料看到的哲學名言。而這句話讓我覺得特別有深意，而且也非常有畫面感。

「對啊！這世界的一切都是對比才被賦予價值的。」這句話讓我有這樣的思考。而這樣的概念又讓我聯想到道家思想某些部分。光與影的對立，這種二元論觀念，就很像道家的太極概念，有陰必有陽，有陽必有陰，陰中有陽，陽中有陰。句子的概念在某方面也與課本裡出現過的老子《道德經》很相似。

當天下都認為某種狀態是美的，那美的概念就形成了，而相反的醜也會出現，其他概念也都有此而生。這種比對而生的想法，在泰戈爾的句子中似乎也能看到，只是在他的句子裡比對的東西就不是美醜、高低此類概念，而是更有鮮明畫面的光影，以及背後象徵的路途與未知的恐懼。

而光和影的對比其實在很多的文學中都可發現，但有一首詩是我非常有印象以光影為主題的詩。我還記得這首詩是我在看遊戲解說時看到的，這個遊戲是《漫長等待》(THE LONGING），這個遊戲也是與光影、時間，哲學很有關的遊戲。（這個電玩作品有很具深意，有興趣的朋友務必看看解說。我記得有長版（30分鐘的）的解說也可以看看。）

而在遊戲解說中引用到了艾米莉·狄金森的詩作《如果我不曾見過太陽》。內文如下。

這首悲傷為美的詩，給我留下深深的印象。

人的快樂痛苦都源自經驗的比較，而詩帶給我很多深思。當我們除於黑暗之中時，我們因為沒有經歷到其他環境，所以我們並不會認為黑暗是不好的是痛苦的，我們甚至會習慣他，所以當有天我們看見太陽，我們除了震驚外可能還會非常不適，即使那是美好的我們仍會這樣。這樣的思想讓我又想到柏拉圖的洞穴寓言。尤其是《漫長等待》這個遊戲的整體設置，更是與洞穴寓言不謀而合，遊戲中也以光影、時間、以及生活經驗建立的價值觀，關穿劇情。這讓我思考了經驗與感受還有光與影的連結，而這樣光與影的思考讓我又想起過去一段對死亡的思考與體驗。

關於這個死亡體驗，我第一次將這件事定義為死亡體驗，是在我參加學校給我們機會去獨立書店幫忙參與活動的時候所想的。那是一間獨立書店所辦的活動，當天正是讓大家更加理解及討論如何面對親人或朋友死亡的活動。那整晚大家都在討論死亡，有的人是分享親人離去的遺憾與因面對疾病所以發的家庭紛爭、有的是感謝家人過去的影響與關愛……那天我聽了好多好多生命故事。但是當講者在流淚，聽眾也動容的哭泣，全場的人都在流淚時，我環顧四周發現，只有我，近三十人裡只有我，一滴淚都沒有流。但這不是因為我不動容，也不是我沒有被感動，只是那時的我並不那麼害怕死亡，因為那時的我剛好是我人生剛決定要結束憂鬱、開始嘗試不要再抽離、嘗試「生活」的時候。而那時候的我自認很熟悉死亡，因為他們所分享的思考，能想的不能想的，我都想過了。但在當時一位護理師的分享，讓我很認同，也使我想到過去的體驗。

那個護理師說：「冥想到後面就是死了一次，你會慢慢恐懼，感覺自己消失了，最後平靜……」

這段話讓我非常認同。因為我在十幾歲的時候曾經非常的憂鬱。我曾好幾次的把自己關在完全沒有燈光的房間，放眼望去什麼都沒有，只有黑暗，張眼閉眼都是一樣的。但事實上呢？其實房間有桌子、有衣櫃、有鏡子、有堆滿雜物的上鋪和有點硬的下舖，還有承載我身體的地板……但在沒有光的房間，就只有黑暗。房間裡我能感受到的只有死寂的空氣和冰冷的地板……還有一個只會哭泣的悲傷動物。

「是不是我不存在了就不用面對一切？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會這樣？如果我消失的話？如過我消失的話……？」

當燈光消失時，我的身影也消失了。但此時我的思緒仍然混亂，即使我渴望消失。

「如果我消失的話家人呢？他們會想念我嗎？還是不在乎呢？我死了他們會想要了解我嗎？同學會記得我嗎？還是有沒有我都沒關係呢？他們會好奇我的想法嗎？還是傷心一下就正常過日子呢？那我畫的畫跟寫的文章呢？會燒掉還是丟掉嗎？我的屍體會在多久後被發現？然後呢？之後呢？我會去哪？真的會有人記得嗎？」當我越想越多心裡卻越發恐懼。

我從渴望消失到開始害怕消失。但即使如此我也沒有勇氣去面對生活中的其他事情，一切都讓我好害怕。所以我哭了很久很久很久……到最後我累了……於是我張開眼睛，在黑暗中張望。那時候的我停止了思考；或者我都思考過了。我張著眼，卻沒想看到什麼。

在那一刻，一切都消失了。並不是我消失在世上，是我消除了世上。我與世上互相抽離了。

沒有誰真的消失或不存在了，只是都與我無關了。我是我，但與你無關了；你是你，但也與我無關了。我成了一個獨立的個體。獨立於家庭外，獨立於社會外，獨立於世界外，獨立於宇宙外，獨立於我外，獨立於生命外……什麼也不是……我是什麼，但也什麼都不是。我不需要顧慮誰，我不需要向誰負責，向誰證明。

於是我解脫了，這是一份非常沉重且孤寂的解脫。

我成功消失在世界上了，我死在黑暗裡了。

當我將房門與燈光關起，房間內就再也沒有與我為敵的黑暗路途了。當我短暫的抽離，生活也沒有快樂也沒有負擔了。

沒有陽光也沒有黑暗，也沒有悲傷被照得更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