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的役翼

⽣命的意義為何，⼈們終其⼀⽣探尋，試圖在⽇昇⽉落中找到⼀點蛛絲⾺跡；天使 為何折翼⾄⼈間，你不曾過問，⽇⽇晨起⼀聲聲的：哥哥早！便是你給的答案。

我的勤務是協助⼀位先天性腦性⿇痺的⾼中⽣，如同弟弟的⺟親所說，照顧⾏動不 便的⼈，是在重訓。更換輪椅、換尿布、協助吃飯喝⽔、帶著弟弟背單⼦、寫作 業、在狹⼩空間裡操作電動輪椅……，出⼒流汗事⼩，吃苦耐勞完成使命是⾝為替代 役肩負的責任與紀律；義不容辭奉獻⻘春與熱情，更是役男服役所秉持的愛⼼、服 務精神。只是協助弟弟的⼯作除了需要⼒氣，還要⼀點技巧，否則很容易幫忙不 成，照顧的⼈反⽽還受傷，我就是個例。初來時笨⼿笨腳，東磕西碰，所幸⼀同服 役的學⻑和⽼師很有經驗，在他們耐⼼指導下，幾週後便上⼿了。這份勤務不僅僅 是⼀個照顧者——協助弟弟的過程，是互相學習、彼此成⻑——「翊⾩哥哥好厲 害……」第⼀次帶弟弟寫作業，他開⼼的叫了我的名字⼀下午，「我以為只是在聊 天，沒想到就寫完作業了！」弟弟激動地重複說著。雖然我只笑著答：這麼開⼼ 啊。但其實有點害羞，也為著能夠貢獻⾃⼰⼀點所學幫助弟弟⽽雀躍。⼀次畢旅回 來，我問他最喜歡哪個活動，弟弟說最喜歡的是晚會，即便只能坐在旁邊看，他 說：看著⼤家嗨，就很開⼼！除了開⼼弟弟在⼀⽣⼀次的⾼中畢旅能留下美好的回 憶，五味雜陳的是，即使弟弟⼩⼩肩膀，承受了多少⼈所不能想像重量，仍樂觀開 朗，積極努⼒的活著。

每天早上六點，是少數幾個服勤處所較遠的役男才有的起 床時間，在台北市這個交通便利的城市，從替代役中⼼出發⾄北投中正⾼中仍須將 近⼀⼩時的通勤時間。早勤，只是役男群組裡頭每天都會出現的幾個字，⽤來告知 徵⽂ 天使的役翼 佳作 邱翊⾩ 臺北市政府兵役局/中正⾼中 24 幹部，誰不克參加早點名。躡⼿躡腳盡量不打擾每⽇為市⺠奉獻熱⾎⽽熟睡的室友 們，迅速盥洗，確實整裝出勤。踏著⼗度左右低溫、著台北冬⽇裡沒有盡頭的 ⾬……，這是我每⽇⾝體⼒⾏的早勤。早起的痛苦，對於經歷成功嶺半個⽉新訓的役 男⽽⾔只是⼩菜⼀碟。真正難以抵抗的是孤獨——這道所有⼈都需要⾯對的題⽬ ——尤其是在科技冷漠的現代社會。或許是沒睡飽，晨起通勤的⼈們睜著疲憊空洞 的眼，試圖在⽅⼨⼤的⼿機裡頭汲取養分；抑或是因著防疫所須，⼈⼈⽇⽇戴著⼝ 罩，防住了病毒，也攔住了笑容——這個⽤以表達善意與溫暖最直接的符號。加之 離開遠在三、四百公⾥外、陽光充沛暖和的家鄉屏東，來到這座被⾬⽔眷顧的城 市。距離加上⾞資，⾄多只能⼀個⽉回家⼀趟，南國來的孩⼦如我，本就覺得冬⽇ 的台北寒冷不已，隻⾝⾄台北服役，孤獨與思鄉以及台北獨有的濕氣更是深深沁⼊ ⼼脾。

不似⽇⼦時陰、時⾬、時晴，弟弟的早安，從我踏進中正⾼ 中的第⼀天起，每天早上七點半，不論天氣如何變化、⼼情怎樣明朗憂愁，都能夠 在資源中⼼辦公室聽⾒。那些因著孤獨、思念、離鄉服役以及台北陰鬱的天氣所致 的無來由不安與違和，都在弟弟⼀聲聲充滿朝氣的早安與從不吝嗇的笑容裡消融。 弟弟總⽤天使般的笑容感染⽣命中的每個⼈，願我能貢獻⼩⼩的⼼⼒，參與這個⼩ 天使創造的奇蹟。 時光不曾訴說什麼，但我們能書寫⾃⼰⽣命的故事。感謝役政署、台北市政府、台 北市替代役中⼼、中正⾼中熱⼼的教職員和師⽣們，以及服役期間熱情洋溢的每位 役男和天使弟弟，讓我在服役⼀年裡為⻘春，添上美麗的⼀⾴。坐著輪椅，⽣活不 能⾃理的弟弟，有很多事都不能做。但⾝為替代役的我們，⽤愛⼼服務的精神成為 弟弟的翅膀，讓他無所顧慮的投⼊校園⽣活，就是我們來到這裡的使命。

雖然僅能 ⼀同⾛過短短⼀段，但共度的時間，都將成為⽣命的養份，豐滿⼀根根⽻翼，讓我 們在往後的⽣命旅途中展翅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