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對峙(2)

「呿！」

亞梵達滿臉不屑，安卓伊也莞爾搖頭。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迂腐、原始的真人，怎麼可能活在他們親手摧殘的大地之上？輻射、病毒、氣候失調與太陽風入侵，哪一種條件讓他們繼續繁衍後代？那怕只有一丁點兒，你們生化人都比真人強上許多。再說了，你們不是最崇拜那些真人嗎？又怎麼會幾百年來都不知道他們在哪兒？那完全是你們編造的神話，一種尚未進化的證明！」

「雖然浪漫，但我也不認同，」安卓伊接著說：「本公司在上個世紀，花了整整五十年，在生化人的各部族中放入遊蕩無人機，進行地毯式的搜索，我們也派過無數情報人員，混入生化人社群，企圖找出關於真人血脈的蛛絲馬跡。儘管搜查部門多次結案，宣稱真人確實已經滅絕，但董事會仍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啟調查，最終結果依然指出真人早已不復存在…至少不是多到輕而易舉就能發現地數量，自然也不是光靠自然的傳宗接代就能延續自今的數量。」

三人陷入沉默。

三個假設皆有可能，但反論也各自成理。一時間三人都不知該如何相信。

順帶一提，三人七嘴八舌的時候，小女孩一直都保持著那個維納斯的姿勢。與名畫不同的是，沒有任何人拿一條浴巾飛來給她。

「既然如此，」

終於，安卓伊發話了。

「我們是不是該問問這女孩究竟怎麼回事呢？」他朝女孩揚了揚下巴：「我具有拷問的程式，但面對年紀較輕的對象，建議先從誘導開始。」

安卓伊笑得親切，儘管嘴上說著沒心沒肺的話。

「我對真相沒有興趣。就我個人來說，寧願當場殺了她…真人是地球毀滅的元兇，也是人類進化的阻礙！」

亞梵達說。

「看來集結了人類意識，並沒有讓你們更聰明啊。萬一真如同生化人所說，真人有一隻血脈悄悄流傳，那從女孩口中得出真相不就至關重要？」

「因為開口而喪失除掉風險的機會，反倒愚蠢。」亞梵達陰陰說著：「真人香火已經熄滅，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情，我們要做的，只有消滅任何復燃的星火。」

然而亞梵達清楚，他做不到。

當初本有另一架化身跟他搭檔。在這場對峙形成之前，本來是他負責牽制另外兩種人的行動，由搭檔開槍完成死亡任務，所以他才用槍指向另外兩種人，試圖威懾。

但亞梵達沒想到，另外兩種人居然有志一同開槍阻止他的搭檔，也間接導致了對峙場面的形成。現在，如果他想拿槍射殺女孩，勢必還會受到他們的同時制止，而那速度，是絕對來不及讓亞梵達遂行槍殺的。

「嘖，真難溝通。賽博客先生，您怎麼說？」

「比起真相，」賽博客瞅了安卓伊一眼，又瞪了瞪亞梵達：「殺了你們兩個比較重要。萬一你們得到其他真人的下落，又把消息帶回去，一個想把他們趕盡殺絕，另一個會把真人拿來做實驗，這種事我絕不允許。」

「唉，人類怎麼就進化到你們這副德性？一點愛智求真的精神都沒有！」

安卓伊咬了咬下唇。這是他們公司開發的擬人程式中最出色的賣點，雖然現在已經沒有買家就是了。

「賽博客先生，請您想想，在這種局勢下，你縱使殺了我們兩個，恐怕也難活著把小女害送到安全的地方…這還沒考慮她從激烈駁火中活下來。眼下還是我們先同心協力，把那個對女孩最大的威脅給除掉？」

安卓伊的眼珠子毫不掩飾，朝亞梵達挑了挑。

「如果今天不是一個仿生人跟我提議，我可能會答應。可惜了，安卓伊，你們公司在生化人之間的信譽很差。」

「我有一個疑問。」亞梵達瞇起眼：「你們仿生人甚麼時候做起事來這麼有禮貌了？要問你就直接問吧，反正我們都聊開了不是嗎？還需要問起我們的意見？」

「是啊，要問當然可以問，」安卓伊點點頭：「但前提是小女孩要聽得見啊！」

安卓伊語帶無奈。

「我在接觸這名女孩時，就發現她失聰了…所幸，她會比手語！身為棚瀨田公司的高級仿生人，我自然也會比手語。偏偏兩位一路上窮追不捨，讓我不能與她好好溝通，甚至到了現在，我也無法騰出手來比出最簡單的單字，只因為我必須拿槍指著兩位！」

仿生人頭一次在語氣中露出情緒。

「好啊，這事怪我？」感受到指責的賽博客一時惱羞成怒：「你真那麼想知道真相，為何一開始不好聲好氣來我們村莊要人？非得把我們的城鎮給炸了？」

「我好好要人，你們會交嗎？你自己都說本公司在生化人之間的信譽不好？」

「講得還理直氣壯！你們把小孩子丟到垃圾堆，想要基因的時候又從我們這邊綁架人，這種公司我們會跟你合作嗎？」

「所以我用搶的啊！」

「你…！」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