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之一．第十五章

為了證實意外得知的消息，蛇妖竭盡所能地將感知能力向下延伸，最終突破界限、成功進入虛無之間。

虛無之間像是一個球體，在球體的上空有著無數的意識飄蕩，而虛無行者們站在球體的邊緣、圍成一個圈。祂們的工作是為意識加上一圈封印，藉此區別今生與來世，然後將意識送往各自的下一個起點。

再者為了預防封印被解開，讓意識回想起虛無之間的種種，虛無行者們會為意識植入不存在的記憶。如此就算封印被有意或無意破除，也難以記起虛無之間與虛無行者的真實樣貌。

蛇妖來到負責東方世界的虛無行者面前，隕石即將撞擊地球、落點是在台灣，想必負責東方世界的虛無行者早已知道詳情。

面對蛇妖的鞠躬致意，虛無行者沒有多做回應，祂的雙手仍然持續在半空中揮舞，畢竟有無數的意識等待處理、等待送往下一個起點，況且祂早就料想到蛇妖會出現在虛無之間，祂也明瞭蛇妖此趟的目的。「你不應該常來這裡。」

蛇妖再次彎腰行禮。「有事需要煩勞先生為我解答，我從西方神靈身上得知有一顆隕石……」

虛無行者瞥了蛇妖一眼。「西方神靈？！那些被強行轉化的神靈？在我看來就僅僅是拙劣的靈體。你是東方至尊留在這個世界的血脈，遠比那些拙劣的靈體來得尊貴。如果祂們敢再招惹你，你就澈底消滅祂們。」

蛇妖的確是澈底消滅天使，也正是因為他吸化天使，他才會知道第二顆隕石的存在。「先生是否知道免除隕石撞擊地球的解決方法？」

虛無行者沒有停下雙手，只是表情凝重地看著蛇妖。「這是至尊們深思熟慮的決定，至尊們創造的萬物本該和諧共處，但是人類做了哪些事情、犯下哪些過錯？！至尊們都知道，至尊們全都看在眼裡。這一顆隕石就是對人類的愛，也是給人類的懲罰。」

是啊！萬物皆平等，人類憑什麼迫害其他生物？！雖然蛇妖想要說些什麼為人類辯駁，但是他終究說不出口……

虛無行者也沒有打算讓蛇妖再開口。「現今的人類不值得你再為他們做些什麼，你也不要妄想讓至尊們改變心意。身為東方至尊的血脈，如果你不願意支持至尊們的決定，至少也該保持中立，別做出令東方至尊感到為難的事情；如果你堅持保住少部分的人類，後果可能會讓你失去一切。」

蛇妖默默地點了點頭，或許他知道該怎麼做了。這一次來到虛無之間不算是沒有收穫，至少他知道降下隕石是至尊們的決定，也確認了隕石即將撞擊地球的真實性。

淡水。

許維杰對著手機另一端大吐苦水，他真心覺得好累，他需要休息，否則在隕石撞擊地球之前，他會先精神崩潰。「鴨梨真的很大，為了巧遇涂先生，我幾乎天天往湧蓮寺跑，而且一待就是快一整天，湧蓮寺的主委還誇獎我相當虔誠……我真的快不行了，難得的假日就讓我休息一下，你要不要吃鐵蛋和魚酥？我可以買幾包帶回公司。」

譚奕德無意識地用腳踢著小石子，他也覺得身心靈就快達到崩潰的臨界點，但是距離第二顆隕石撞擊地球的時間愈來愈近。如果他們現在鬆懈或放棄了，那麼這片土地上的人們該怎麼辦？當初加入組織不就是為了阻止這一天的到來嗎？

譚奕德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也覺得鴨梨很大，但是吃不下也得硬吃，現在不吃、以後未必有機會吃。我看這幾天就請阿志去支援湧蓮寺，你先休息一下、喘口氣……」

許維杰盯著站在岸邊另一端的人，他記得在接起電話之前，岸邊是沒有人的。正是因為岸邊沒有人，他才會走來岸邊講電話，但是現在忽然有個人佇立在另一端。難道是因為他太專心講電話，所以沒有注意到嗎？！

就在許維杰質疑自己是否太過專心講電話的同時，一道綠色光芒以岸邊的人為中心向外疾速擴散，半徑三十公尺的範圍全數被綠色光芒籠罩，接著他察覺到自己已經動彈不得。他瞬間想起湧蓮寺的經歷，一定是那一位……因此他用力對著手機大喊，但是他只聽見自己微弱的聲音。「涂……涂……」

譚奕德不知道電話另一端的人發生什麼事情，他只覺得許維杰說話的聲音變得很小聲。「收訊怎麼突然變差了？聽得到我的聲音嗎？」

等到綠色光芒消散之後，許維杰對著手機大喊。「涂先生從海上離開了！」

涂先生是指蛇妖對吧？！離開是指離開台灣對嗎？！這是什麼狀況？怎麼會突然間就離開台灣？就連平日以冷靜自恃的譚奕德也被震驚得說不出話。

果然不能把所有的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裡面，雖然不清楚蛇妖是不是再也不回台灣，但是如果沒有強大的蛇妖相助的確會是一大損失。譚奕德腦海翻騰、快速理出頭緒，看樣子還是得請艾斯體內的王出面尋找更多助力，妖魔的世界到底只有妖魔最清楚。「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我得先聯絡另一個人。」

雲霧瀰漫的清晨，兩條人影立於泰山山巔。

其中一人全身上下水氣盈滿，一伸手便聚集周遭的霧氣，讓雲霧澈底遮掩兩個人的身形，即便有旅人突然出現在附近，想必也看不出此處有人。

擅於操縱水氣的男人便是青龍，站在青龍身旁的人正是蛇妖。

在蛇妖尚未說明來意之前，青龍便搶先開口。「關於至尊們降下隕石一事，我們已經知道了，甚至早在你到來之前，我、朱雀、白虎與玄武便已經先聚首，而且為了這件事情商討許久，但是我們最後的決定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蛇妖沒有多做回應，只是微微點頭表示明瞭，雖然心中難免有些許的失落。他原本還有一絲期待，如果能夠得到四靈出手相助，處理隕石一事也許能夠輕鬆不少，可惜事與願違。

就算蛇妖極力隱藏情緒，青龍仍然捕捉到蛇妖細微的表情變化。和蛇妖相識百年，他自然能夠猜出蛇妖心中在盤算些什麼，不過也正是因為瞭解對方，他知道現在說什麼恐怕也難以動搖蛇妖，畢竟蛇妖西渡前來尋求協助，自然是已經有護住人類的打算，但是處理隕石就是光明正大地忤逆至尊們，他該怎麼規勸蛇妖才好？

青龍輕輕地攬住蛇妖，手掌輕輕地拍著蛇妖的臂膀。「在這片土地也發生許多事情讓我們應接不暇，追根究柢還不就是人類無法克制欲望所造成的。如果人類能夠懂得知足，如果人類能夠懂得省思，如果人類能夠懂得珍惜，至尊們也不會決定要降下隕石。但願此事過後，剩下的人類會痛改前非。」

蛇妖望向即將昇起的太陽，再轉頭看向身旁苦口婆心規勸自己的青龍，他也沒有忘記虛無行者極力相勸切莫讓至尊感到為難，但是在台灣有著他必須保護的人……

青龍忽然想起百年前的一群人。「你還記得我們曾經談論有一群先天擁有異能的人類嗎？他們成立組織、誓言保護其他人類。雖然經過了百年，但是那個組織沒有消失，反而隨著時間過去變得壯大強盛。那群人隱藏於人世間、默默地守護人類，或許由人類出面拯救人類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法，我們只需要在一旁看著人類，別讓人類澈底滅絕即可。」

是了！台灣也有相同宗旨的組織。隱匿在人群中的組織，在台灣創建組織的人正是這副身軀的主人。蛇妖明白是時候了，在台灣的那群人一定會協助他，讓他們攜手合作克服難關。

太陽逐漸昇起，雲霧終將消散，蛇妖轉身面向青龍，下次再見眼前人不知道會是何時。「我該回去了，希望我們很快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