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

正拳後的吼叫是力量的釋放，也是開始。

偌大的場地由幾個國小生佔領，已經是青春年華的她格格不入，尤其她腰間繫的還是最初階的白帶。說起為何會開始練習跆拳道，只是因為她受夠了什麼事都無法自己決定，或許力量大一些，就能將權力奪回。
練習後的夜晚疲累且孤單，看著其他學員一個一個被家長接走，她只能自己沿著公園的石板路到霓虹燈閃耀的大馬路，再到昏黃小巷的盡頭，既然也沒有家人在看著時鐘耐心等待，在處於道館可以感到自在之後，她自願留下幫忙打掃踩踏起來有些許柔軟的地墊，至少這時敬愛的教練會跟她搭話，關於她的校園生活、今日的訓練狀態，她喜歡教練在最後總是會特別稱讚她幾句，就算內容總是大同小異，她還是可以感受到那些話語滲入乾裂的縫隙。

在一個類似的夜晚，沒有特別炎熱，也沒有傾盆大雨，教練在她放下掃具的那刻喚她進入休息室，他詢問升等的意願，而她注意到的只有空間內充滿著教練身上的氣味，如此神聖，面對認真的語氣她卻滿心情事，她感覺自己在玷汙教練，或者說，自己在休息室裡面都是玷污。
結果後來被玷污的是教練，是誰先起頭的，其實她也不能肯定，一切就像加速了好幾倍的影片從腦中飛掠，直到嘴唇嘗到菸草淡香，又突然調回原速。
被褪下道服的那刻像是從蛹中孵化出的蝴蝶，伴隨嘴唇被啃咬後的炙熱感，直到赤裸相對，她才發現教練的大腿內側也有相同的痕跡，似乎是解答了誰也不想接近的她，為何會墜入教練的網。

終究是相似的靈魂。

增快的心跳讓她的手指無法控制地顫抖，她輕輕撫摸傷痕，最後俯身親吻，再親吻到滾燙的慾望，於是撥放鍵再次被點下。

被進入的那刻沒有想像中疼痛，不知是否因為指節已帶著粗繭探進幾趟，還是疼痛程度只是日常，而流出的鮮紅對於兩人來說早已熟悉，沒有一方因此退縮或害怕，在一次次的抽插中，寂寞在兩人間流竄，並在拋上頂端時消失殆盡。
在她坐上教練的身上不熟練的晃起時，在渾圓被雙手包覆時，她感受到自己被接納，那雙手沒有要懲罰她，就只是輕輕的、靜靜的溫暖著她。
在嚥下所有體液後一切歸於平靜，喘息與充滿情慾的話語彷彿仍迴盪在休息室，提醒著兩人的逾矩與荒誕，而教練依舊輕柔的擦拭她身上的液體，替她穿回散落地面的道服，剩下擦不掉的齒痕、瘀青與剛發生的事。

坐在副駕駛座，平常要走二十分鐘的路程被縮得好短，感覺電台裡的一首歌都還沒播完，就到了巷口，她指著盡頭一間沒有亮燈的平房便下了車，頭也不回。
好像有一句對不起朝著她的背影投來，但她並不在乎，她早知道教練不會愛上她，大概只是妻子懷孕數月無法發洩，而她唾手可得。

後來她還是穿著那件道服，持續到道館訓練、收拾、做愛，直到某日教練在載她到巷口時，認真的吻住她，並跟她說了聲再見。

再也不見，站在空蕩的道館中，她終於意識到。

202108091508
2023080416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