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不想努力的世界

「你最近有看房嗎？真誇張，那裡什麼時候又漲那麼多了？」

「我最近去學潛水，超好玩的，海好美！」

「上次跟你推薦的書看了嗎？我最近又看了另一本⋯⋯」

「隔壁新開的拉麵店好像很好吃，改天約一下？」

坐在超商椅子上，桌上擺著剛吃完的食物垃圾。我托著下巴，被周圍熱鬧的人聲包圍。

可惜不是對我說的聲音。我一邊想著，一邊又喝了一口帶糖的紅茶。

夏季午後的炎熱被玻璃門阻擋，偶爾那扇透明的保護門會在行人行經時敞開，彷彿另一個世界的魔法之門。然後會有人穿越過來，一邊喊著熱一邊闖入我這邊的世界。

行色匆匆、成雙成對，那個世界就像夏日陽光一樣燦爛。但陽光過強也會覺得燙，我覺得我快被路人燒著了。

擺在桌上的手機毫無動靜，我在等待著。沒有目的、沒有時限的等待。肉身所在的世界喧鬧歡騰，腦中的世界卻寂靜如死。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對一切都感到百無聊賴。偶爾興奮的勁上來了，又被冰冷的浪拍打淹沒，於是又成一灘死水。

隔壁落座的兩人在暢聊間不經意撞了我一下，來不及不滿，對方就匆匆道歉，然後繼續投入對話。情緒的跌宕突然哽住，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眷戀地望著門外。好想逃到另一個世界。

可是生活不是戲劇，狀態不是一筆書寫完就恆定。跨出這扇門以後，我該往哪去？如果沒有方向和目的該往哪邁開腿？於是一直在原地佇足。

我像是水泥。初始流動順暢，漸漸變得黏稠，然後慢慢凝固、硬化，最後變成固定形狀，無法移動。

我被自己的腦子鑄在世界的一個角落，成為同一場戲裡，台上的觀眾。

我仍在等待，等待永遠不會發生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