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後預約的飯局

剛認識小樂的時候，不知道他背負了如此大的過去

我曾經殺過一個人，在某次聚會中，小樂平靜的說出了這句沒人相信的話

沒有細節，沒有內幕

大家就只是知道小樂殺過一個人

*

小樂是一個安靜的少年，在團體中很容易被忽視

甚至會讓人有想欺負他的欲望

話說我在不知道小樂殺過人時，還曾毫不客氣的揶揄過他幾次

不知道為什麼，跟這個殺過人的少年特別投緣

小樂有時會找我吃飯，傾吐心事

說說他工作如何如何，兼了幾分差，存了多少錢

想去海邊，為了女朋友的一句話買了一台車，養車很花錢

喜歡宅在家上網購物，警察動不動就找他的麻煩

他的朋友又惹上了如何如何的麻煩

一點一滴，慢慢傾吐著

我看著小樂時而悲憤，時而平靜的陳述著，心中不經起了憐憫之心

這個少年......是真的信任我

我覺得壓力很大

*

小樂在過年前一天收到入監執行的通知

他必須為他的過去，付出代價，15年的代價

我們在過年前又吃了一次飯

小樂神情很平靜，或者說是故作平靜

雖是明知道會發生的事，但真正發生時，還是令人不知所措

感覺得出小樂的不安，但我無能為力

小樂說他要想辦法把車子處理掉，把房子退租，東西要開始搬回家

玩到一半的線上遊戲也正好可以戒掉，只是答應工作的老闆要完成的事，恐怕要跳票了

兼差的工作也得辭掉，前幾才上網買了幾件衣服

小樂又開始敘述起生活瑣事，一如往常的，我靜靜聆聽，然後說感想，給不著邊際的建議

一切就跟以往一樣

『謝謝你一直願意陪我說話，雖然只是閒聊，但每次聊完我的心情都會變好』小樂說

『只是下次要這樣吃飯，就要等15年了』

小樂在最後，點出這個我不願點破的殘酷事實

『15年後，你還願意陪我吃飯嗎？』小樂小心翼翼的問

我點點頭說：『所以你要趕快回來啊，不然我也會很無聊的』

『無聊？』小樂歪著頭，露出少年般迷惘的神情

『是的，我也是很喜歡聽你說一些543的事，所以我會等你回來』

*

道別後，看著小樂在寒風中略略瑟縮的身影

慢慢變小消失眼前

幾天後我的手機有小樂未接來電，小樂在上班時間是不會打電話給我的

小樂留了語音留言，這是他第一次留語音留言

『嗯...我在看守所外面打這通最後的電話，我要進去了，再見』

我沒接到這通最後的電話

聽完留言，眼眶涌上一股灼熱

...

...

15年

好久